明镜园。
园中依旧灯火通明,两排红灯笼从入口一直挂到出口,宛如永不熄灭的烟火。
湖水中央,那座雅致的望月楼之上,同样灯火璀璨。
林疏雨已经带着一众贵妇人,还有丫鬟嬷嬷们,登上了阁楼,在顶楼露台的桌前坐下,一边吃着各类瓜果点心,一边赏月聊天、攀比炫耀。
没过多久,林疏雨向身旁的丫鬟示意了一下,几名丫鬟连忙出门,回来时怀中抱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甜瓜与小黄瓜。
一名贵妇人眼睛一亮,赞叹道:“还是疏雨姐姐会享受啊,大冬天的竟能搞来这种稀罕物件,而且还舍得拿来招待我们,不错不错!”
林疏雨语气平淡地回应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让大家尝个新鲜。”
在大玄,冬日里种植瓜果蔬菜极为不易,寻常人家到了下第一场雪后,能见到的蔬菜便只有萝卜和白菜,水果更是千金难求。
上京设有汤泉司,专门管理京郊的温泉,还在温泉周围的高温窑洞里种植甜瓜、黄瓜和韭黄,这些被俗称为“洞子货”。
“洞子黄瓜”极小,还不足两寸,一根至少值二两银子。上京的官宦贵族若是在招待客人时拿出甜瓜、黄瓜,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另一名贵妇人眼珠转了转:“姐姐这黄瓜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从上京运来的?”
林疏雨随口说道:“景城灵秀峰上有温泉眼,我家老爷早就派人买下了一处温泉,在那儿种植瓜果。”
说罢,她也拿起一根黄瓜,说道:“各位多吃些,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些走。”
众人笑着,纷纷夸赞,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林疏雨那个入赘的女婿身上。
一位贵妇人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疏雨啊,不是我说你。那可是定国府不要的庶子,外头都在传,说不定都不是许家亲生的,人家像丢垃圾一样把他塞给你们,你们倒好,当成稀世珍宝供着。哪有入赘女婿这么没规矩的,你喊他,他居然敢不来。”
另一位贵妇人连忙附和,眉飞色舞地添油加醋:“就是呀!你瞧瞧人家城北刘府的女婿,天不亮就在岳母院外毕恭毕敬地等着请安,晚上还得再去一趟。平日里做牛做马,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又勤快又听话。再看看你家这位,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就知道窝在屋里读书,也不知道能读出啥出息。”
这时,又有个尖酸的声音响起:“说到读书,你说他之前作的那几首诗,真能是他写的?依我看,肯定是提前找人代笔,专门来糊弄你们的。”
“疏雨,你该不会还眼巴巴盼着他能考个举人回来吧?他要有那本事,定国府能舍得让他入赘?别做梦了!”一位胖妇人阴阳怪气地嘲笑道。
这几位贵妇人此前在各方面都被林疏雨比了下去,心里正憋着一股火,逮着机会就一股脑地把气撒在她入赘女婿身上。
林疏雨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刺耳讥讽,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但她毕竟久经事故,很快强压下情绪,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各位妹妹,我家女婿如何,那是我苏家的事。他虽出身庶子,却心怀大志,岂是你们能随意评判的。你们只看到他在屋内读书,却不知他饱读圣贤书,胸中自有乾坤。那些诗,皆是他才情的体现,你们不懂,也无需妄加揣测。”
“再者说了,我苏家家大业大,也不缺他一个举人的名分。”
然而,这些妇人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继续冷嘲热讽。林疏雨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表面却还维持着那虚假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已然闪过一丝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