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丽换上面具似的浅笑,“没事儿,看到别桌的熟人,去打了个招呼。”
“媱媱,你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刚才应该跟着你舅舅舅母去认认人,这孩子,一点都不大方……”
说话的是褚媱的妈,褚耀邦的嫡亲小妹,褚修言。
她整个人身材细瘦,脸色瓷白,不对,是浑身瓷白,从脸蛋到脖颈到一双裸露在外的胳膊,都泛着没有血色的白光,像那种清宫画卷上的女人,细长白条一根,整个人显得弱势,无害,没什么欲望。
严秀丽刚嫁进褚家的时候,就是被这样一副皮囊给骗着哄着,吃了好几回亏。
后来她就将这个小姑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以为小姑嫁出去后总归会好起来,可是这个女人不仅自己阴魂不散,还另添了丈夫和儿女三位,拖家带口待在娘家的日子恨不得要比住回自己家都长。
怕什么来什么,褚修言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嫂子的嫌恶,又仿佛明知道,但存心报复似的,笑眯眯将女儿往她跟前一推。
“媱媱,你快跟你舅妈说啊,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被推的女孩也是一张瓷白的脸,只是要比她母亲细腻幼嫩些,脸上带着半熟少女的天真,却不懵懂。
尤其那双眼睛,仿佛很知道自己要什么。
“舅妈,我今天想跟您和舅舅回家住,我想爷爷了。”
严秀丽秉着笑脸,不答反问,“明天早上不要上学啊?”
“早起半小时的事情,让司机开快些,或者先送媱媱,反正嫣嫣迟到,老师也不敢说她的。”
褚修言已经开始自作主张,替两个孩子完全相反的上学路线做出清晰规划。
最后还不痛不痒叹了一句,“大哥也真是的,挣这么多钱,家里也不多养几个司机,一年到头就一个老徐接送嫣嫣上下学,哪里配得上嫣嫣大小姐的身份?”
严秀丽几乎要咬碎银牙,面上还得忍着。
就是这些倒霉亲戚,一天天捧杀她女儿,害得褚嫣越大越没王法,当真要做这个家里不可违拗的长公主。
她心力交瘁,既要防二房和三房,又要防女儿哪天真的骑到长辈脖子上拉屎——虽然目前看来,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儿了。
就为了不跟她爷爷同桌吃饭,这臭丫头发了多少回疯?
“舅妈,你答不答应嘛~我是真的很想爷爷,昨天我还和爷爷打电话了,他说让我和弟弟常回去看看,他一个人在家也挺冷清的……”
严秀丽僵着笑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