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裴士诚腾地站起,“事有黑白,身正自然不怕影斜,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就直接公开结果,也算对刘氏有个交待。”
“下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应顺苦笑一声,又转向萧惟,“但殿下,您觉得裴侍郎的做法能令陛下安心,令百姓信服吗?刘氏没错,朝廷没错,那这个错由谁来认?”
王巍也在旁叹道:“陛下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下官随大理寺进宫时还遇到了窦相,窦相……哎,总之他觉得玉大人那边肯定有问题。”
裴士诚诧异地瞪大双眼,“可玉大人的证据很充分啊!”
众人争执不下,萧惟的手指便在桌案边一下一下敲着节奏。良久,他靠在椅背上揉起了太阳穴,“听说外面百姓吵得厉害,大理寺和御史台怎么看?”
泽阳的民怨确实快压不住了。
谢无猗想起自己来时的见闻,如果卢玉珩的罪名不成立,那民间迅速传播的流言就有另一种解释了。
就连窦文英也动了起来,看来他铁了心要打破卢氏一族独大的局面。
真是麻烦。
谢无猗抬手抵住唇边,重新思索起萧筠的话。她千方百计地暗示自己,会是萧豫的授意吗?
一念及此,谢无猗的思绪霎时清明。
对啊,以萧豫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允许窦文英和卢云谏发生正面冲突呢。
息事宁人,尽力调和矛盾,才是萧豫的风格。
谢无猗放下供词,对萧惟微一点头,起身离去。她得去试探一下萧豫的心意,萧惟求真相可以,但今非昔比,他不能被卢云谏和窦文英的恩怨拖入泥潭,违逆深不可测的天心。
出了登闻院,谢无猗回王府换了身鲜亮的衣服,命封达随行。自那日闯祸后,封达乖乖地在府里受罚,如今见谢无猗有意让他将功折罪,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谢无猗先去医馆配了卢氏飞镖上的毒,而后敲开平水坊的门,让封达守在暗处。
平水坊的小二早已认得谢无猗,谢无猗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后堂,团在秤砣七常坐的座位里。秤砣七闻到谢无猗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只当她又在研究奇怪的毒药,并不计较她散漫的样子,依旧笑吟吟地挂在酒架上。
“外甥女今天过来,是麻烦事都处理完了?”
谢无猗蜷指轻点扶手,半晌才道:“我一直都没收到花娘的信。”
离家两个多月,云裳把王府照顾得井井有条。阿年从北境厉州寄来了四五封书信,桑子鱼也向她报了平安,只有花飞渡自那夜一走便杳无音讯。
秤砣七目色稍暗,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花夫人就那样,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都像个透明人,谁都找不到她。”
话虽如此,但谢无猗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久,自然牵挂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