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花,噼里啪啦的光点浇在头顶,一会凉一会热,带着淡淡的酥麻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说什么?
“小猗,在宫里,父皇和母妃护我是舐犊之情,兄长和长姐护我是连枝之谊。可唯有你,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萧惟直直盯着谢无猗,把她的手贴到胸前,“所以,别离开,好不好?”
别离开。
当日在蓬庐,在无人的山巅,他也曾这样对她说。
那时他的话里还带着三分戏谑,可此时此刻,却是无比的郑重其事,字斟句酌。
清泠的月色勾勒出精细的轮廓,望着谢无猗翕动的长睫,萧惟情难自禁,倾身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
“小猗,和你一起看以后每一晚的月亮,是我唯一的心愿。”
谢无猗眼底涌起潮湿,额头上一触即分的柔软让她彻底乱了阵脚,心口除了悸动便是慌乱。
在外人看来,谢无猗永远冷淡寡言,却没有人深究她为什么会是这样。
曾经她的世界也是繁花织锦,春雨滂沱,可当知道自己患有日月沉之后,那隅张扬绚烂便只剩下一片荒芜。
而现在,竟有人毫不迟疑地走向她,用手心里的风催开漫山遍野的花种。
谢无猗仿佛感觉到她的心脏正和萧惟一同剧烈跳动,带着呼之欲出的紧张,又夹杂着不可言说的甜蜜。
“可是我——”
萧惟伸出手指虚按在她的唇上,“你身患日月沉,那又怎样?我不许你永远,只许你每一天。这样当你离开这个世界时,身边也就不只有花夫人一个人。”
日升月落,世事不休,他不会让她再次独自等天亮。
谢无猗抿着嘴,脚下一动都动不了。
她挂念他,爱慕他,可她心里始终有个坎。过不了那一关,谢无猗就没有办法敞开心扉,她宁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死去,让他记住自己最好的样子。
“我知道今天这些话说得突兀,我……愿意给你思考的时间,”萧惟有些犹豫,“也给我自己一点时间。”
谢无猗不解。萧惟愿意等她看清心之所向,这是他的理解和包容,可为什么又说他也需要时间呢?
“小猗,”萧惟低头抵住谢无猗的发顶,不让她看他的表情,“其实,我十四岁那年在宫中落水不是意外,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谢无猗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他,萧惟却顺势拥她入怀,脸靠在那支被夜色浸凉的白玉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