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谢无猗心中羞恼,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哪有时间计较儿女情长?
她霍地掀开帘子,大堂正中央宽大华丽戏台上的舞乐戛然而止。乐师们不敢演奏,歌姬们不敢出声,众人呆愣的目光汇聚一处,宛如泥胎塑像。
谢无猗环视一周,把刀磕在台前的楼梯上冷笑道:“秋老板,这戏台不便宜吧?”
这招十分奏效,晚三秋慌忙搂住谢无猗往二楼走,边走边转过一副面孔,“大人,有话好好说,这可是宝玉做的戏台,最能聚音绕梁的……”
身后的歌舞声颤巍巍地响起,晚三秋把谢无猗领到二楼“山水意”房间外,朝里面努努嘴,紧接着便如一条柔软轻盈的水蛇,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屋内有极轻的衣衫窸窣声,一声熟悉的带着三分戏谑的调笑隔门飘出。
“慢点,别急嘛。”
谢无猗脸色一沉,她本是来说正事的,结果被晚三秋一激,满脑子都是“捉奸”二字。谢无猗劈掌震开门,屋中并没有歌姬舞女,只有——
萧惟和薛白。
有清淡的熏香和热腾腾的新茶为伴,两位同样风流的富贵公子四仰八叉地靠在墙边对弈,整个场面说不出的……风雅和谐。
谢无猗莫名地松了口气。只见薛白手拈一枚黑色棋子,正聚精会神地思考。似乎是预料到谢无猗会来,薛白头也不抬,只颇为遗憾地笑道:
“在下输了。”
谢无猗不解其意,略扫了扫棋盘上的战况。看得出,萧惟和薛白棋路相近,黑白游龙绞杀在一处,虚虚实实,难解难分,但薛白并不落下风。
“薛公子还没输吧。”
谢无猗冷冷地盯着薛白。萧惟能这样放松地和他下棋,两人肯定做了什么交易,暂时让对方放下戒备。而除了涯河码头的出货单,谢无猗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所以,薛白从大鄢远道而来是对出货单感兴趣。萧惟看穿了他的目的,直接把他们的住址告诉他,就是在等他。
一份出货单钓出三个人,真是好算计。
萧惟抛下棋子,正准备走上前嘘寒问暖,谢无猗把手中的刀直接扔在他面前的地上。萧惟脚步一顿,还是绕过来拉住她的手。
“我和他打赌,这局棋下完之前你就能找来。”萧惟捧起谢无猗的手,放到唇边呵了几口热气,“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
“是因为这个吗?”
既然他们早已推心置腹,谢无猗也没必要隐瞒。她憋着满心愤懑,冷声道:“你自以为计划周详,可知曹若水和桑琛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