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傅公子,你想做什么?”萧筠垂首冷冷地道,“是杀我,还是拿这把刀自尽?”
“公主最好杀了我,把我和阿阮埋在一起,也算了却我的最后一桩心事!”
萧筠轻蔑地勾了勾唇,她脚底一捻,将匕首带离了几寸。
“你不愿意娶,本宫还不愿意嫁呢。本宫提醒你,这桩婚事关系的可不仅仅是你我二人,若今日我死,明日你傅家的祖坟都会被挖出来;若你死,本宫一样可以请父皇诛了傅家全族。”
傅祖殷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喊道:“是傅家和你们一起逼我的!”
“逼你?”萧筠不由得冷笑出声,“好,那本宫就和你算一笔账。第一,父皇赐婚前问过傅家的意思,当时傅家并未提及你已经定亲,此为你欺君不忠。”
“第二,截止到现在,你都没有向父皇请罪拒婚,天下可做驸马的人千千万,本宫不信驸马就非你不可,此为你贪图权位;
“第三,你完全可以主动与阮氏退婚,等成为驸马之后再为她做打算,甚至你今夜可以好好同本宫解释,没准本宫心情一好还会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你非要动刀,此为你以下犯上;
“第四,你说傅家族长将阮氏沉湖,那你在做什么?用她的尸体来成全你对家族的忠诚吗?”
萧筠的逼问让傅祖殷哑口无言,他瘫软在地,泪水瞬间濡湿了孝服。
“傅祖殷,你有那么多次机会,但凡你有点骨气脑子够清楚,都不至于和本宫撕破脸。你这样的人,既想要深情的名声,又舍不得权势地位,还敢在本宫面前‘血泪控诉’——傅祖殷,你真是让本宫恶心。”
说罢,萧筠一脚踢开匕首,高声吩咐道:“落照,好好安置驸马,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冬日寒风凛冽,萧筠裹着斗篷夺门而出,那一身素能衬托气色的殷红反倒映得她的脸异常苍白。她站在公主府后门口,蓦地停住脚步。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可府里有人恨她,府外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又能去哪呢?
原来,风光无限的高阳公主,杀遍谷赫的当世战神,竟连一处栖息之所都没有。
长街上空无一人,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湮灭了万物生息。萧筠抱膝坐在台阶上,只觉得头顶,双唇,甚至四肢百骸都冷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筠面前的风停了。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靴子。
“殿下……怎么在这里?”
谢暄的肩头落了雪,鼻尖也冻得通红,清晰的足印从他脚下一路延伸到街角。
宴席散后他就一直没走吗?
萧筠眼窝一热,倔强地别开头,“今日本宫大婚,谢大人吃够了酒,该回去了。”
谢暄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掀袍跪在雪地里,将怀中的手炉安安稳稳地放到萧筠手中,吐字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