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站定在傅坤的病床前,眸光划过他青灰色的脸孔,眼圈微红,低垂的眼睫氤氲出湿意。
傅坤这两年老得厉害,以前红润的脸颊深深凹陷,面上褶皱犹如纵横的沟渠,整个人散发着枯朽的味道。
即便是直面过无数次死亡的陆言琛,此刻都异常沉默。
傅坤昔日走路威风八面,说话亦声如洪钟。
他还记得傅坤三番两次为秦浅教训他的情景。
眼下,那个疾言厉色的老人却瘦巴巴地躺在床上了无生机。
听见秦浅的声音,傅坤提气粗喘一声,费力地睁眼,戴着氧气罩的面庞扯出一抹笑。
安吉拉跟傅坤视频过,瞥见傅坤孱弱的样子,扁扁嘴,眼里晶莹闪烁,主动走到他床沿,轻轻推了推他老年斑密布的手:“太爷爷,您怎么了?”
傅坤慈爱地看着安吉拉,嘴唇艰难蠕动,氧气罩内水雾弥散。
陆言琛倾身替傅坤摘掉了氧气罩,抿抿唇,声线和缓地说:“您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傅坤看到陆言琛就烦躁,不善待秦浅,性格也嚣张霸道,还不懂尊重长辈。
他一百二十个不喜欢这混账!
视线转移到秦浅母女身上,傅坤又不得不强行忍下勃发怒意。
他快死了,傅南川毕竟和秦浅非亲非故。
就算秦浅性格刚强不必依靠男人,安吉拉却需要父亲。
“我……我的心事你还不晓得?”傅坤咬紧牙根,有气无力地冷哼,狠瞪了眼陆言琛:“你自己没点数?!”
陆言琛默然不语,余光瞄了眼无辜垂落眼角的安吉拉。
傅坤回光返照,双颊突然泅散异样的血色。
他朝安吉拉挤出和蔼笑颜:“安吉拉乖,你先出去玩,太爷爷还有话交代你爸爸妈妈。”
秦浅对傅坤的遗言心知肚明,确实不适合安吉拉听。
恰巧傅墨缓步进来了。
他已经长成俊秀斯文的少年,个子窜高了,身穿内敛的深色休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