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在香港的会务部今年也拓展了不少业务,很多香港公司来京做推广,都愿意选择这里的场地做活动。每当有大型的宴会,香港会员部的Joana就会过来北京。
Joana的普通话讲得不太好,因此在广州长大、会讲白话(广东话)的陈溪与她自然会亲近些,每次Joana一到御景,都会对别人说“揾Rosie(找Rosie)”,偶尔还会在香港买一些名牌的化妆品带过来。她和陈溪聊天投机,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瓜葛,算是职场中那种最简单愉快的关系。
陈溪经常与Joana一起盯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两个女孩子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笑取乐,用广东话说,就是在一起八卦。这周五的晚宴是香港一家上市公司在北京设立办事处后的第一次年会,所以格外隆重。宾客云集的场面让两个女孩又多了不少八卦题材。
无意间,陈溪看到方浩儒也进了会场,出于礼貌,她在他走得已经离自己很近的时候,还是“主动”打了招呼:“您好!方总,您也赏光了。”
“呵,你也在这儿,今天穿得这么光鲜,一起去喝点儿东西?”方浩儒暗暗欣赏着淡柠檬黄长裙配珍珠项链、妍姿艳逸的陈溪,边说边将手中的半截香烟顺手灭在了旁边台子的烟灰缸里。其实他早已戒烟,刚才在门厅和一个重要的客人聊了几句,他觉得人家山东汉子很豪爽,敬了烟不接受不太礼貌。
“不了,谢谢。我们还在工作,不方便。”陈溪嫣然巧笑,礼貌地谢绝。
方浩儒似乎也不觉出奇,点头笑笑,转身准备往前走,恰逢晚会的主持请公司首脑人物致辞,他没有再继续走动,暂时停下脚步站在陈溪与Joana前方不足一米的位置,同时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喂,昵个靓仔几有型喔!(喂,这个帅哥很帅哦!)”Joana先起了“标题”。
靓仔?陈溪心想,你Joana什么眼神啊?这男人怎么也得有三十了吧。她努努嘴道:“我唔中意,睇佢嗰衰样,仲食烟,好似‘古惑仔’咁唔……(我不喜欢,看他那坏样,还吸烟,像个流氓……)”说话间,她想起了杨帆,这样干净利落、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才称得上是“靓仔”。
“怎么样?”前面的“古惑仔”突然转过了身,幸亏他转身的速度不是很快,让她们俩有时间再绽放一个花般的招牌笑容给他,“你们真不想去喝点儿什么?”
“不了不了!谢谢方总!”陈溪笑着坚持,目送他走远才吐了口气,Joana冲她挤挤眼睛:“好彩佢不识白话……(幸亏他不懂广东话。)”
晚宴结束后,陈溪送Joana到了酒店房间门口,便自己返回会员服务部办公室。经过会所酒吧时,她被一阵轻柔抒情的小提琴乐曲声吸引。
奇怪,明天酒吧将外租场地给一家公司举行表演,今晚为了布置场地已不对外营业,怎么会有人演奏?陈溪不由得转身进了酒吧,想看看究竟。
酒吧里早已为明日演出布置停当,灯光昏暗,但有一种柔和的色调,陈溪觅声而进,掀开帷幕,见杨帆站在舞台一角,正在忘情地演奏着《梁祝》,她听了听,是刚刚开始的第一部分《相爱》。杨帆的琴弦,正在勾勒出风和日丽的江南三月,少男少女从相遇到伴读,爱意萌动的绵绵场景……优雅温纯的旋律,也牵着陈溪轻轻地绕过舞台,走到一旁的钢琴边坐定。
杨帆注意到了一抹柔亮的黄色飘来,饱含春意。他没有停下,继续用琴声和眼神示意她融入。陈溪羞涩地笑笑,掀开琴盖,开始用清新舒缓的音符与之配合。如水波般展开的钢琴声中,心有灵犀的“草桥结拜”,和着轻悠回婉的小提琴声,道出了少女内心的脉脉深情。
接着,杨帆开始加花变奏,陈溪也跟随他转入欢快、活泼的回旋曲部分,一同描绘着两情相悦的恋人同窗三载的美好时光……奏完了《十八相送》,他慢慢地结束,放下了弦弓,她也随之放缓尾音,停止弹奏,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呵呵,我不是很喜欢《抗婚》的那种感觉,所以一般只拉呈示部分,这一段最美。”杨帆慢慢走下舞台,来到陈溪面前。
“我也是,不过……《抗婚》和《化蝶》我压根儿就不会弹……”陈溪憨憨地耸耸肩,又腼腆地笑笑。
杨帆默默地注视着她,觉得今晚的陈溪就像童话中穿着云纱的公主,他即刻又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这样看并不礼貌,马上收回目光转到钢琴上。“我在英国的时候,有一次学生聚会,我就演奏了这支曲子,那些英国的同学都说太动听了,只可惜,那时没人能和我配合。现在倒是有搭档了,可惜又少了观众。”
“男人和女人真是不一样,男人既要搭档,又要四周围满观众;女人则不然,只要有人与她合拍,人前人后都无所谓。”陈溪突然觉得自己在老板面前失言了,立即收住,“Sorry,我只是随口一说,您别介意。”
杨帆笑笑:“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从小就喜欢,不知拉过多少遍了,可总是一个人独奏,今天算是遇到知己了。哎,你以前是和你父亲合练过吗?能用钢琴配合得这么流畅。”
陈溪听到“知己”二字,犹如饮蜜,低着头甜甜微笑。“我中学时在校文艺队,曾经与别的同学合作过,那个女生拉小提琴,我负责钢琴协奏,我爸爸倒是辅导了我很长时间,我也很喜欢这支曲子,很美。”她忽然好奇地歪着头看杨帆,“咦,James,您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