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草坊>奇幻玄幻>一溪见海套装 > 2 忍辱负重
    陈溪坦然答道:“是我定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又一起看她。

    “你现在又不在人力资源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由你来定?”吴超的语气中突然又现出一丝锋芒。

    “我是不在人力资源部,不过股份公司这边,责成我完成集训中心的运作文件,我们既然是各部门的人员输送地,跟培训直接挂钩,制定这些标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现在这批学员都是给您部门的,我就先行做出与你们这个部门有关的运作文件。如果您有问题,咱们可以一起再与梁总沟通。当然,您如果对此现在就有异议,也可以不执行——这都没问题,总之我已经完成了我应该负责的起草工作。”

    陈溪直了直腰,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皮底下的僵愕之众。

    “这一周,我这边已经开始了对这些学员的培训,每天培训大约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呢,就请您这边安排一下他们的实操。现在这个方案是否有可行性,我个人认为至少需要试行两周,而后我们再来总结分析。OK,我这次呢,基本上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吴总监您请先看一下进程表,有什么不同意见咱们可以再协调。我想,今天您找我肯定也是说这件事,既然刚才都沟通过了,您之后有疑问就随时联系我,现在您和大家继续别的会议内容吧,我先行告辞了。”

    不等吴超做出反应,陈溪自顾自收拾了东西,对着众人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转身向会议室门口走去。而没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道:“哦,对了,吴总监,我看您下次也不必安排我的椅子了,我觉得站着发言也不错,可以第一个说,不耽误时间。”

    陈溪之前与吴超接触不多,但在杨帆处听过一些关于他的评价。吴超最初是从巡场员转为教练,之后打过比赛,在别的高球会干过多年高球运作总监,之后加入御景。杨帆不否认他的踏实,可是作为一个领导者,他的思维则有些僵化。他能够尽心尽力地“看家护院”,却无法成为勇猛的狩猎犬,只会守株待兔地等生意,营销推广方面的能力一直达不到杨帆的要求。陈溪根据以前的这些印象,推断吴超这个人应该是缺乏攻击性的,果然被她料到。她就是要在梁若清的联盟中,找一个最薄弱的环节,先灭他们的气焰,从而一点一点地减弱梁若清燎烧她的火势。

    新办公室的安排,还算梁若清手下留情,至少环境还可以,也难怪,还有那几个“关系户”的子弟,太差了估计他们也不会答应。陈溪对待这些“学员”就像是幼儿园里的小阿姨,亲切温和外加纵容,每天给他们上两三个小时的课,随后发一些资料让他们自己看,对于他们的无知与顽劣,她从不打压约束。这一番“怀柔政策”的目的,是要先将他们安抚住,免得让自己过多分心。

    正如杨帆所说过的——不是每项工作分配给她,她都必须要完成才算圆满,诸如这种不可能有结果的任务,能拖到它腐烂,或是将它推卸出去,也是一种不易达到的成功。因此眼下,她只要能将这些学员的培训拖过一两周,静等事态发酵,将来终归是梁若清自己来收拾残局。而同时,这个培训的包袱,既然她暂时无法完全推卸出去,至少要拉进高球运作部一起分担风险,也能缓解自己目前背负的压力。

    陈溪调部门的第二天,便尝试联系了范建山。她想来想去,确实除了他之外,没有哪个人可以联系到甲方那边的高层,如果他没有协调的能力,至少应该可以探得一些消息。她现在暂时理不出头绪,但起码多方面地收集关于甲方核心阶层的信息,这个方向应该没有错。

    范建山听了陈溪凄凄可怜的求助,自然表现得义不容辞,满口答应在上层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协调。陈溪等范建山消息的同时,还得腾出手来继续协助Vivian跟进员工晚会的筹备事宜,而与此同时,距离的障碍便突显了出来,于是她发了用车单给车队。

    不料,邮箱里很快出现了车队方面的回复:近日用车安排已经排满,请她另行解决。陈溪立即拨通了张德光的电话,想跟他解释一下自己要车的紧迫性。无奈车队的调度助理说张主任有事,现在接不了她的电话。然而,后来他一直也没有再打回来……陈溪无奈地笑笑,她一点也不应该奇怪,自己已经被人“架空”,有些“友情待遇”也就一并被剥夺了。

    到了下午,陈溪的手机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陈经理吗?我是车队的小孟,现在就在您办公室楼下,您一会儿不是要去培训部吗?直接下来,我送您过去。”

    陈溪顿时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马上收拾文件下楼进了小孟的车。小孟告诉陈溪,张德光迫于压力,不便在明面上帮助陈溪,因此她以后也不必发什么用车单了,要用车就打小孟的手机,和他直接联系,这也是张德光交代的。另外,小孟提醒陈溪也别再打电话到车队找张德光,据说梁若清已经开始通过工程部的程控交换系统,在关注陈溪办公室分机的呼进呼出记录……陈溪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工程部跟车队一样,原本已安排在了股份公司名下,姓梁的政治滑头,自然不会错过利用这些资源。

    “小孟,我看下次如果不是特别着急,我就不麻烦你了,免得给你们找麻烦。”陈溪了解小孟其实是张德光的亲外甥,绝对可靠,但毕竟自己已身陷泥泽,也不想累及无辜,大不了她多走几步路。

    “嗨!陈经理,您就甭跟我客气了。我舅说您现在挺艰难的,他表面上是没法子,但咱们私底下能帮点儿算点儿。您放心,我自个儿会小心。我这车呀,是车队专门给领导预备的应急车,不排在各部门的用车调度内,平常也很少用得到。人家要是问,我们就说是遛车时顺道儿带上您的,没事儿!如果真的有领导的用车任务,我回头会告诉您的,放心吧!平时没事儿的。”

    “好吧……替我转告你舅舅,真的很感谢!”

    第三天,范建山一大早倒是主动给陈溪打了电话,先说了些让人倒牙的体贴话,接着又告诉她,他向梁若清和其他领导都了解过了,他们调她过来也是出于对她的器重,将来必定要委以重用,所以现在她也不必急躁,踏踏实实地将本职工作做好。正好这里离保安部也近,一有时间他就会过来看她,让她安心在这里工作。

    陈溪恍然醒悟,范建山根本没有到甲方的高层那里去帮自己疏通,至于他和梁若清之间的沟通细节也没必要多问,总之,自己原本想求助的救兵,现在反倒成了敌人的援军!她疏忽了一点:范建山的帮助是有目的的,其目的就是她这个人,既然梁若清的举动已将她送到了他的门口,更便于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怎么可能还会舍近求远放她回去?陈溪越想越懊恼自己的失算,这里不但离范建山在保安部的办公室很近,而且是一个偏僻又隐蔽的角落,或许按照他的盘算,根本不需要再等她到员工晚会结束,目前这个孤单的小楼早已淡出大家的视线,就该是他绝佳的机会……想到这里,陈溪立刻感到呼吸紧张,不寒而栗,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回去!她预感到,自己的愚蠢已经引来了一条饿狼,他很快便会不断地来此纠缠她。

    中午,陈溪独自在员工餐厅一个窗边的角落里,就着远处员工的古怪目光及交头结耳,喝着自己的汤,默默地享受着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已经第三天了,看来她想在一周后便脱离苦海的希望,渺茫得如同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几乎找不到一丝回暖的阳光……

    手机响了,陈溪拿起一看,是方浩儒。那日她醉酒受他照顾,感动之余也与他熟络了几分,最近他偶尔会来个电话问候几句。不过,她现在情绪极度烦闷,根本没心思跟任何人闲聊,于是直接按了挂机键,随即给他发了条短信:现在正忙,不便说话,这几天都会很忙,过两天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