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接着说道:“你想想,若你打算进攻厦州,会大剌剌地告诉别人,自己在厦州留了后手,还让对方小心吗?你当陈道然是小六子那种愚蠢之辈不成?”
“此人以谋士身份,在定州吴王府潜伏长达四年之久。如今吴王府已然失势,可他依旧能在大周搅弄风云,你觉得他靠的是什么?看看前些日子送来的情报,那些死士,岂是他一个谋士能养得起的?”
这一连串质问如疾风骤雨般向陈四袭来。陈四,这位平日里面色沉稳波澜不惊的暗卫,此刻竟被问得手足无措。
他瞬间意识到,徐安刚刚所言绝非虚言。若是这些问题由陛下提出,而自己一问三不知,恐怕明年的今天,便是他陈四的忌日,绝无其他可能可言。
陈四只觉背脊一阵发凉,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小少爷,既然陈道然的目标不是厦州,那他安排这些人来厦州究竟意欲何为?”
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焦躁道:“你少爷我也是凡人,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安言语中满是不安:“先把厦州盯紧了。毕竟这里如今是大周的商税来源,只要根基不出问题,往后便不至于太过难堪。虽说他不一定在厦州动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来个灯下黑,我们可就彻底乱了阵脚。”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你们到现在都没能把陈道然揪出来,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此被动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了,你先下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就在徐安为陈道然之事愁眉不展之时,从厦州运出的货物,经四大世家之手中转,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大周各大城池。起初,一切尚算平稳,可往后几日,大批百姓与世家豪族纷纷加入购买行列,四大世家的人见此情景,各个笑得合不拢嘴。
徐安独自坐在书房之中,眉头紧锁。摇曳的烛光映照出他憔悴的面容。他心里清楚,陈道然留下的局不可能只有厦州那么简单,如果此人在其他地方落子又能够落到哪里去?他无权无势,区区一个谋士,此时此刻还能做些什么?徐安对陈道然的最后一步棋始终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陈四离开徐安住处后,并未回房休息,而是悄然潜入城中一处极为隐秘的小院。屋内,几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正压低声音交流着。
为首之人见陈四到来,当即屏退众人,只留下陈四。陈四神色凝重,将与徐安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对方,随后顺手把徐安交给他的信件递了过去。黑衣人听闻之后,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大人,事已至此,我们暗卫该怎么做?”陈四焦急地问道。
黑衣人沉吟片刻,说道:“先按协律郎的意思办吧。我会立刻派人传信回京都,将此事禀告陛下,其他的,等陛下那边消息吧。”
京都。
收到传信的周皇此时也是烦躁不已。陈道然至今下落不明,太医院那边毫无消息,如今又收到这样的信件,再加上朝堂上平日里的诸多繁杂事务,这位大周的君王面容显得越发憔悴,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王德见状,恭敬地问道:“陛下,奴才让太医院的人来为您瞧瞧吧?您今日气色实在是太差了。”
周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沉默许久,摆了摆手:“不必了。去把徐镇那个老家伙宣进宫来,再让御膳房准备些酒菜送到偏殿。朕许久没和这个老东西喝酒了,他儿子折腾出这么多事,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能都什么让朕在前面顶着,他这个国公成天稳坐朝堂。”
“遵旨。”
王德缓缓退下。
一个时辰后,王德领着身着便服的徐镇来到偏殿。典雅的红木小桌上,早已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