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柱香的时辰,素念便出现在太常宫。宋浅见她入得殿来,便遣退了一众侍婢。
素念目光略有些冷沉地看向她:“是有何要事相商?这般急着唤我前来。”
宋浅懒懒看向素念:“懿祥宫的皇后被禁足了,如今是宸妃执掌后宫,此事你知道吧……”
不知宋浅此刻提起这般是何用意,素念也只是点点头:“知道。”
“啧啧……”宋浅咋舌:“既然知道,却还这般淡定,看来皇上在你心里的分量当真是重的很……”
“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何必这般阴阳怪气?”素念心生不悦,不得不承认,宋浅入了宫后,与先前大有不同,有时连素念都未免觉得她陌生至极。难道真如皇上所言,她的身上有妖孽作怪?
宋浅抬手看了看金箔护甲,便冷笑一声道:“皇后在这宫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我就不多言了。此番禁足,大抵是扯出了前事。在你出生入死,替岳绍收集边关敌报的时候,皇上便早已有过一位皇后。只是这皇后在位时间极短,因得与齐嫔谋害怀有身孕的静嫔,便被皇上发落冷宫,没多久便以死谢罪。可皇上也是昨日才知晓,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而被发落冷宫的先皇后与齐嫔也并没有死,却被皇后囚禁起来,受尽百般折磨。皇上得知此事,怎能不气恼,这才将皇后禁足在懿祥宫,等待彻查发落。而又将执掌后宫的权力交给了宸妃……”
素念不动声色地听着宋浅说的这一切,个中缘由,昨夜她已尽数知晓,只是不明白,入宫短短时日的宋浅,又如何得到这些消息。
仿佛是看穿了素念的心思,宋浅淡淡一笑:“无论怎么说,我也曾是剑兰山庄的人,这点小小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无须知晓我是如何得知,只需明白此事来龙去脉便可。”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想让我知道什么?”素念打量着宋浅,却发现如今的她,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气息,叫人看不真切。
不料宋浅冷嗤一声:“怎么入得宫来,你反而倒是愈发愚笨了些。此番宸妃执掌大权,你当真以为不过是巧合而已?”
“此话怎讲?”素念虽摸不清宋浅话中的虚实,但却隐约觉得宋浅似是知道些什么。
宋浅将身子微微前倾,贴近了素念些许:“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晓陈皇后是生是死?”
素念心下一颤,隐隐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见宋浅唇角笑意愈浓:“怎么可能不知晓?无论犯下多大的错,那也是皇后。她的生死皇上自然看在眼中。”
听到宋浅这般说,素念只觉得冷汗从自己背脊滑过:“所以你的意思是......”
“皇上自然知道如今的皇后都做了什么,可还是听之任之,将她扶上了皇后之位。”宋浅拨弄着护甲,垂眸冷笑:“不消仔细猜想,也知道绝非是恩宠有加。皇上要等的,不过就是如同昨夜这般的一个时机,名正言顺地将执掌后宫的权力交到宸妃手上。如今皇上已下旨彻查先皇后与齐嫔一事,这阖宫的嫔妃任谁都能猜出其中端倪。宜妃薨逝,眼下这执掌大权落入宸妃手中,又有谁敢说半句不是?”
说到这儿,宋浅顿了顿,竟抬手抚上素念的脸颊:“我不过是心疼你,出生入死这许多年,可纵然到了享尽荣华富贵的时候,这位置却与你半分关联也无。依我看,皇上早已打定了主意,这与他并肩共览江山之人,非宸妃莫属。”
这番话虽听得素念心中酸涩,但从伊始,她便也知道自己居于何位。本是无所求,可终究也是难过。只不过如今素念更在意的是,若宋浅的耳目也遍布宫中,那么她与太后之间的事,宋浅又知道几分?
看到素念眉头紧蹙,宋浅便料定是自己的话语起了几分作用。她探过头去,伏在素念的耳边道:“这样薄情寡义的男子,当真要留他性命么?”
素念心神一晃,脑中一片昏沉。宋浅的话像迷蛊一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当真要留他性命么?当真要留他性命么?”
神情恍惚间,素念看到宋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只见宋浅将那把匕首递过来,素念像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般,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