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到青年仿佛心底毫无触动,平静如水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毫无凭借的在这样痛苦漫长的煎熬中撑下去,如果他一定要恨一个人的话,那就恨我吧。”
从办公室窗棂中透出的细碎阳光落在那道单薄的脊背上,如同给佛陀镀金身的鎏金,却又让人分不清背影的主人究竟是罗刹还是菩提。
慕光的气息轻得几乎不可闻。
“他还只是个孩子。”
洪局叹了口气。
“可你也只不过大了他三岁。”
青年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反应,他抬手推开门迈了出去。
倘若在这被滔天的恨意所浸泡的苦海之中,只有依靠仇恨才能让你渡过去。
——那就恨我吧。
慕光苍白面孔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松动,他只是微微阖了阖眼,想。
——不要恨自己。
………
有什么声音在一片漆黑中响。
那是乾天亦心脏的鼓点。
青年一直垂落在身旁的右臂轻微抽动了一下,随后轻轻抬起来。
乾天亦身体一下子僵住了,肩膀上包扎布料的触感再次清晰起来。
他不敢动弹,他想到青年不过转息前为他受的伤。
慕光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腕被夹在乾天亦臂膀间,但他也没有去管年轻小队长紧紧攥住他衣领的手。
青年用右边折断的手将乾天亦轻轻揽回胸膛。
高烧早已让他失去对常规温度的判断,但在缅甸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又让他清楚。
在温度如此低的环境下,如果一个人没有取暖设施,很快就会因为大幅度失温肢体僵硬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