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地宫里待了一天,既没有找到孟泽一的下落,也没有找到张雨他们的行踪,唯一的收获,就是理顺清楚了东夏国景逸王夏景逸和安宁公主之间那些令人唏嘘扼腕的过往。
随着夜色降临,地宫里阴气渐盛,以防发生什么意外,几个人只能先回到地面上去,等第二天天亮以后,再下来继续寻找,于是,我们就在地宫附近扎起了三顶帐篷,二哥、三哥住一顶帐篷,六叔、郭颉、邵乔磊住一顶帐篷,曹希宁理所当然地和我住进了一顶帐篷,我有些无语,“曹希宁,‘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好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尽了。”
“你还有什么名声吗?”曹希宁唇角微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径直走进了帐篷,“另外,孟泽一还在地宫里,你这么弱,我们要时刻提防他。”
我嘴角一抽,“……”我靠!我这么弱?!
郭颉和六叔在附近的树林里捡了一堆树枝和杂草,正蹲在一旁生火,可是前几天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雨,草木都非常湿,火很难着起来,一时间,浓烟四起,郭颉被呛得整张脸都变成了黑的,一咧嘴,露出一口白净的牙,瞎起哄道:“哎,反正宁哥救了你这么多次,我看杨小七,你就直接以身相许得了!”
我没好气地应道:“滚犊子玩意,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宁哥还救了你那么多次呢,你特么怎么不以身相许?”
郭颉手指一抖,手里的柴火掉在地上,他表情非常错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半晌,弱弱地说道:“杨小七你脑子瓦特了哦,我可是男的,宁哥也是男的,怎、怎么能以身相许呢?!”
我信口回了一句,“反正现在泰国的变性手术这么发达,不管你想变成长的、方的、圆的、还是扁的,分分钟满足你的愿望!”
“……Σ(°△°|||)︴!”郭颉的表情已经由惊吓变成了惊恐,忿忿不堪地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
时值冬末,夜晚的云贵高原上有些凉,几个人围着篝火吃了晚饭,就各自回帐篷休息了。
我有些睡不着,裹在被子里翻过来覆过去,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都是今天白天在地宫里遇到的“针女”那副诡异阴森的面容。我抬手摸了摸脖子,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如针扎般的痛楚。
帐篷外,夜风忽起,风声凛冽,吹得整个帐篷“吱嘎”作响,寒凉的夜风透过帐篷的缝隙吹进来,我后背上忽地涌起一阵莫名的凉意,脚底亦生寒。
“曹希宁?”我歪了歪头,低低地喊了曹希宁一声。
“嗯?”曹希宁也没有睡。
“我有个问题……”我抿了抿唇,明明知道曹希宁极有可能不会回答我,可最终却还是没忍住,问道:“半年前我们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遇到的硕鼠、巨型蜥蜴、巨型仙人掌、不死人、前几天在石林看见的毒面蝮蛇,还有今天在景逸王地宫遇到的‘针女’,它们都是因为感染了某种神秘病毒而发生了变异,从它们表现出来的外在特征来看,很显然,它们感染的并不是同一种病毒……你说过,这些都是孟泽一的所作所为,你还说过,虽然孟泽一行事手段阴险毒辣,但是至今为止,他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我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一个人穷凶极恶、作恶多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是要一意孤行,却唯独对一个人好,那么,他所做的那一切‘恶’是不是都是为了那个人,所以,孟泽一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我有关?或者说,和我身体最近的异常有关?”
夜色安静,静得有几分死气沉沉的诡异。帐篷外,风声簌簌,显得格外清晰,帐篷里,曹希宁的呼吸声清浅平淡,沉默半晌,他坐起身来,眯了眯眼睛,眸色复杂难测地看着我,薄唇微动,“有些事情的真相,知道不如不知道……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也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来祸端,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
我有些想笑,拥着被子坐起身来,表情认真地看向曹希宁,“对你而言,不让我知道某些可怕的真//相或许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件事情可能和我的生死有关,我作为当事人,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情绪一时激动,我仰头深吸一口凉气,缓了缓,才又继续说道:“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曹希宁,我有权利自己选择,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不想让任何人的思想强加到我身上,然后按照你们的想法,像个傻子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任何人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号为我做出一些无所谓的牺牲,因为只有你们以为那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并不领情,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结果如何,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我必须要自己去面对,躲在别人为我编织好的平静的假象下,毕竟只是一时假象,即便你们能护得了我一时,可又能保我一世安稳无虞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一瞬间,宛若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种如针扎般尖锐绵延的痛楚,“当初我们刚在云贵高原碰面的时候,我因为身体玉化、高烧不退陷入昏迷,可其实那时我已经醒了,你和三哥他们说的话,我多少都听到了一些……所以,孟泽一是想研制出一种病毒为我续命是吗?”
话落,帐篷里越发安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