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欣赏不来,举着衣袖掩面,口中呢喃,“人间惨事啊,真真是人间惨事”
好在武尚宝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凡有一口气在,听到他这假慈悲,定要与他同归于尽的。
公事已毕,北部军统领赵祥迈步向前,开口相邀,“殿下,既是已到新安营附近,还请移步,容微臣尽地主之谊”
“如此,本王就不与赵统领客套了,上次过来就在不久前,本王这也算是常来常往了,哈哈哈”李旦哪里是不客套,简直就是迫不及待了。
他一动身,身边的从人也都跟了上来,少有人留意到,有个亲随抱着个黑漆匣子,瞧着颇有分量,也不知是什么。
到了赵祥的中军,李旦与地方官员寒暄片刻,便将他们都遣散了。
“赵统领,这里有一份文书,请你过目……”
李旦自袖中掏出一份字纸,递到赵祥面前,让他自己去看,自己端起茶盏,细细品茗,一副稳操胜券的气派。
赵祥盯着那份文书看了许久,倒不是文书有多复杂,这东西再寻常不过,是一份放妻书,他之所以迟疑,是在揣摩,李旦何以会如此自信?
“殿下,臣才接到夫人遇害的消息,您便令臣休妻,怕是难逃无德之讥”赵祥言辞谨慎。
李旦放下茶盏,取出锦帕擦了擦嘴,直言道,“明面上是休妻,实际上,则是让你从长安万年县衙的咄咄怪事中抽身出来”
赵祥沉默不语,心渐渐下沉。
他不傻,休妻的确能脱身,但更会将卖力拉拢他的太孙李重俊得罪死,也会惹来妻族的愤怒,虽然她不是武氏嫡支,但拐弯抹角的,有牵连的皇族中人,也不在少数。
同时,他也将声名狼藉,遭人唾弃,永世不能翻身。
这是一个生死扣,任何一个选择,都不是活结。
“你想仔细了,李重俊帮你这个大忙,得罪了的,可是武攸暨那一窝子老小,说白了,那就是得罪了权策,他得罪了权策,你要是承了他的情,那么,权策会如何?”
李旦慢条斯理地给他分析,“本王也不吓唬你,在这大周天下,得罪本王许是无妨,得罪李重俊也有法子转圜,但是招惹了权策,那可不只是得罪了一个人而已”
“呵呵,这武落衡算是权策的从表妹,以他重情义的名声,武落衡在万年县衙受这些苦,他岂会善罢甘休?听说,这丫头生得很是标致,我见犹怜呐……”
赵祥干巴巴地赔笑一声,将休书收了起来,“殿下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臣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无法与殿下相提并论,还请殿下宽限一两日,臣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给殿下惹麻烦”
“哼哼,你晓得就好,即便你休了你那恶心人的夫人,本王也少不得要给权策交代一二,否则,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容易过的”
李旦站起身来,又丢下几句话,继续施加压力。
赵祥跟着站起身,深深作揖,“殿下盛情,臣铭感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