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六十人果然没有什么格调,闹哄哄的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海人良子退后一步,挽着薛崇胤的胳膊,冲他嫣然一笑,半边身子隐在他身后,再不复方才的场面干练。
薛崇胤满面温柔,含笑拍了拍她的玉手。
作为跟着权策长大的权贵,他实在也没有多少重男轻女之心,在一大家子中,太平公主、千金公主还有云曦等人,都是独当一面,权箩和薛嫘,加上小一辈儿的权徽都无比受宠,并不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而是能做些事情才好。
但海人良子给他做脸,他自是要接下,当即也上前交代了几句,不外乎天朝体面风度,心怀仁义,推己及人,在倭国建功立业云云,便摆摆手吩咐起行。
“祖父……”欧阳雩脸色极为难看,最后看了欧阳通一眼,试图看到他回心转意。
欧阳通默默望了他一眼,长孙最得他心爱,一直教养在膝下,眼下落得发配的下场,他心中也是疼得慌,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135中文135
欧阳雩似是看懂了他的无奈,转过身,大踏步跟上队伍,上车而去。
“呜呜呜……”欧阳雩的母亲偏着一条腿,在车辕上坐着,呜呜哭泣,殊无半点贵妇风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回去吧”欧阳通勒转马头,心头默想着,孙子离家,老妻吃斋念佛,府中只剩下翁媳俩,实在有碍观瞻,还须另行设法安排才好。
一路回到相府,门前却已有人久候。
尚书省左司郎中李昌鹤,权策的政治大秘书,天下第一绯袍官。
“欧阳相爷,我家相爷奉旨查勘宗相爷和宋尚书的弹劾,人证物证俱在,罪愆非小,相爷仁慈为怀,念在欧阳相爷年岁颇高,在朝日久,卓有苦劳,从轻发落,不上刑罚,指令罢黜欧阳一姓满门官爵,三代不得入仕……”
“欧阳相爷,请您具折一封,自请致仕,返乡荣养”
“啊……”欧阳雩的母亲听得噩耗,噗通一声自马车上跌落下来,披头散发,凄厉地尖声嘶叫,声音倒是透亮,中气十足。
“权策,权策太也狠毒,不过是为了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如此残害忠良……”
“他就不怕天下人唾骂,不怕昭昭青史,将他的恶行,遗臭万年”
李昌鹤站在原地,看了欧阳通一眼,见他一脸木然,没有管教儿媳妇的意思。
“呵呵”李昌鹤轻笑了声,摆摆手,“此间有民间恶妇,诽谤皇亲重臣,言辞恶毒,本官要出首检举,尔等速速请长安留守府有司前来受理”
“李郎中,不必如此麻烦了吧”欧阳通瞬间回神,有些悲愤。
方才儿媳妇唾骂的,其实也是他心头所想,他想过会受到权策的打压,但却没想到打压如此凶狠,直接断了他欧阳家在官场朝中的根儿。
怨气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