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穆厉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通话在嘻嘻哈哈的拖延中结束。
转念一想,他其实用不着联系方子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好像离不开人似的,这么多年不都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吗?难道他还真能生......不可能,他连月经都没来过,就算是有子宫,也完全是畸形,能生出个什么东西?何况......程觉满额头的冷汗。
何况他认为自己是个男的,至少他活了将近三十年,一直都是以男人的身份念书、工作......可是做爱的时候他用的是哪里?是男人没有的器官。他记起来,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在用那里做爱了,和李明绪......现在是和方子穆,他们有几次没戴套,不知道是哪一次,总之,他怀孕了,但是男人不会怀孕,所以......
精神错乱就此打住,因为没什么用。
程觉请了两天假,加上之前去送方子穆时也请了一天,看上去频率有点高,店长怪声怪调地暗讽他消极怠工,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身体状态不行,所以店长还是准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点假期远远不够。
第二天上午,程觉带上口罩和鸭舌帽出门,他的心态及其微妙,不得不去医院的现实和“只是小手术,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的认知在来回拉扯,又竭力地保持平衡。
站在马路边上等一会,打车软件没人接单,可能是因为高考结束,天气难得放晴,市区出行的学生多,需求量大,这个城市边角自然不是司机的生意重心。
他取消了订单,闷头往简陋的公交站牌走,那里也空荡无人,且周遭没有树,绿化带又隔得有些远,自然不存在可供遮蔽的绿茵。阳光并不毒辣,把湿热的空气晕染得发黄。程觉感到呼吸困难,进入鼻腔的气体仿佛因为高温膨胀了,比从前稀薄,诡异安静的氛围就要把他的平衡打破了……他短暂地耳鸣,甚至于没有听见李明绪在叫他。
李明绪问:“为什么要请假去医院?你生病了?”
一切都和他的预想背道而驰,程觉不是非他不可,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样把破碎的关系修补起来——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面对程觉,他就总是犯错,但是他不敢离开,程觉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淡,可是他却正相反,如果他现在走了,还有什么理由回来?
程觉任他拉着,像是在发呆。
几秒之后,程觉依然低着头,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眉眼隐在帽檐里,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只有声音泄了气似的漏出来,屈辱地、极尽忍耐地说:“李明绪,我、我怀孕了,”他顿了顿,不等李明绪反应,请求道:“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能不能带我去医院?就是以前那种,人很少的。”
实际上,李明绪也说不出话,孩子是谁的自不消说,他的声道被痛苦拦腰斩断了,半晌才颓然开口:“你怎么能……”
程觉还是没有抬头,打断道:“带我去吧,”他补了一句,忐忑不安地颤声:“求你了。”
……
陆弛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李明绪了,他不知道这货在干什么,李则诚亲自给他打电话,问李明绪的近况,他直觉有事发生,含混地打了会太极,好在李则诚日理万机,没有追问几句,只是让他提醒李明绪早点回去,他连连应“好”。
挂了电话,他转头就想打给李明绪问问他到底在发什么病,没想到李明绪自己打过来了,没有多说一句废话,问:“陆弛,你有没有认识的医生?”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及其不愿说出口:“妇产科的,最好是私人医院。”
“有啊——”陆弛回答完前半句,“妇产科”三个字入耳,他心里奇怪,深思过后爆发出冲天的惊叫:“我操!你干什么了?”李明绪在h市人生地不熟,该不会是失恋后出去乱玩,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吧?
李明绪不耐烦道:“有的话快说,没有的话给我介绍个私人医院,我在这不熟!”
“不是,李叔给我打电话催你回去,你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