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若初没有说话,他退至门边,恭敬地道了声:“臣告退。”便转身离开。
云苍阑离开之后,云若初便陡然跌坐在了座椅之上,她双眸空洞失了焦距,只怔怔地望着云苍阑离开的地方出神。
以至于后来薛楹前来找她说话时,她也精神不济,颇为恍惚。
慎王府中,四人用完午膳后,刀鸑鷟便欲与苏辰砂一道回苏府,却不想被靳含忧唤住,说是有些话想与刀鸑鷟说,之后自会让慎王府的人送她回苏府。
苏辰砂心中自然明了他们将要谈论的事情是什么,而这桩事情谈完之后,想必刀鸑鷟则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所以他便先行离开了慎王府。
靳含忧带着刀鸑鷟行了一路,刀鸑鷟认出这是去往演武场的方向。
靳含忧行在前方,而她则随在她身后,一路静默无言,使刀鸑鷟的内心不禁有些焦灼难安,她不知道前路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
“我以前很喜欢站那边那处长廊上静静地望着这方演武场。”靳含忧突然开口,无比轻柔的声音在刀鸑鷟的耳畔响起,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就在此处练兵,一身金甲,英武非凡,犹如神将。”
刀鸑鷟静静地聆听着,她知道靳含忧口中的“他”除了秦羽涅外,别无他人。
“我是在十七岁那年遇到他的。记得那是一年秋猎,皇上许大臣家眷入场,我便随父亲一道坐在场下,场上竞争激烈,但我却一眼便看到众皇子之中的他,他是那般耀眼夺目,那般出类拔萃,那般与众不同。”靳含忧轻轻地勾起一抹浅笑,好似落花在清泉之上溅起涟漪,“他以最快的速度打下了最多的猎物,皇上因此将雷霆赏赐给他,他策马扬鞭,绝尘而去的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总是缠着父亲,若是能够带上家眷的宫宴我都要一同前去,只是为了看他一眼。”靳含忧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蜜意,女儿家怀春的心思刀鸑鷟又怎会不懂呢,“终于,到了他要娶亲的年纪,许是我日夜祷告的心意被上天所知,皇上在为他择选王妃时挑中了我,即刻便下旨让我们成亲。”
刀鸑鷟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得一颤,她知道这女子一生最为苦难的开端便将要从此处开始。
“我以为成亲之后,朝夕相对,总有一日他会爱上我。”靳含忧的眉目间渐渐地沾染忧伤,“是我想的太过简单。成亲当晚,他便对我说,他与我并无男女之意。成亲之后待我更是相敬如宾,加之他常年累月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我难得能够见他几面。”
“王妃”刀鸑鷟听至此处,着实不忍。
“可是你知道吗?自今年开始,自你出现开始,他好像脱胎换骨般重生于世,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变得不一样了。”靳含忧转过身来,面向刀鸑鷟,“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竟会弹琴。”
刀鸑鷟从她的眼里看到的不是一个慎王妃,而是一个为情所伤,为爱所痴的女人。
她这才知道,原来靳含忧听见了那日秦羽涅为她所弹奏的曲子,那么她是如何隐忍着,如何在每个深夜中辗转反侧。
是自己带给她这诸多苦涩,是自己让她的相思之情无处安放。
“也是那首曲子,让我彻底明白了他今生今世想要守护的人究竟是谁。”靳含忧忽然走至她跟前,拉起她的手,“苏梨姑娘,我对你无半点怨恨,我只恨我自己没有成为殿下他喜欢的模样。”
“王妃,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刀鸑鷟只觉双目干涩,如鲠在喉。
“我也是女子,我看得出你对殿下有多在意。”顿了顿,“我希望殿下幸福,也希望苏梨姑娘你不要如我这般,明明能够看见眼前之人,却永远不能触碰到他。”
靳含忧最后一句话使刀鸑鷟为之大震,她愣在原地,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