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明月心知方才巧儿已经介绍过自己了,不由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在这里哭呢,你们家娘娘呢?”
碧儿闻言不由得又红了眼圈,作势又要掉眼泪道:“娘娘在里面呢……”
明月环视一周,却见偌大的裳春苑空荡荡,并不见任何服侍的人,微微蹙眉道:“德妃娘娘也是正宫,怎的不见服侍的人?”
碧儿微微一抽泣道:“娘娘身子不好,仪贵妃娘娘便说娘娘不祥,更是撤走了其他服侍的人……”
心中一惊,明月登时看住她道:“带我去看看你们家娘娘。”
碧儿闻言不胜感激,慌忙一个重重的行礼,转身带着明月来到内殿,她强撑着腿上疼痛来到内寝,还未进去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
内寝之中帷幔重重叠叠,显得格外昏暗,德妃正在榻上沉沉睡着,她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却好似快年近三十一般,苍白如纸的面上隐约还可以看的出当年的端庄慧美,只是因着病痛的折磨,以然消磨得差不多了。
德妃睡的很轻,几个小小的脚步声便将她吵醒,她费力的张开双眸,呻吟一声,见到明月却微微有些惊讶,她身边的碧儿旋即浅声道:“娘娘,这位是新晋的医女,丞相家的三小姐。”
她闻言温然一个笑意,缓缓道:“坐罢。”
明月微微一个行礼,便坐到德妃的榻边道:“偶然经过娘娘的住处,听闻娘娘身子不大好,不知可否为娘娘请一个平安脉?”
德妃苦笑一下,却也不拒绝:“劳烦你了,病中本不该见人的,无奈本宫是老毛病,所以只好怠慢了。”
明月在她身下垫了一个软枕,从药箱中取出丝绢道:“病向浅中医,医者原就是治病救人的,没有什么怠慢不怠慢地道理。”
说罢,柔荑便搭上德妃细白的手腕之上,仔细的诊脉之后,明月眉心却蹙了起来。
“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德妃见到明月细微的神情,便宽然一笑道:“从前留下的毛病,大抵是没有办法治愈了。”
明月见她大有弃意,心下有些不忍道:“娘娘不要这么说,还是有机会治好的。”
德妃温润的眉眼之间缓缓晕开一个涩然的笑意,垂眸道:“你无需安慰本宫,本宫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孩子了。”
明月心下一酸,却不想问是何原因,这样的隐痛,大抵是没有人能够体会了。
德妃见明月微微失神,自知说的有些太深,便道:“让你听我闲话了。”
“不,”明月轻轻摇首,凝着德妃的双眸道:“也许我无法体会娘娘的失子之痛,但是失去骨血亲人的感觉却是能够体会几分的。”
德妃会意,侧首喃喃道:“陈提点是一位好太医。”
明月听她这样一说,乍然之下有些惊异,但旋即却不得不佩服起来:德妃虽然久在病中,但是耳聪目明,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她亦是心如明镜。
明月微微敛颔,便听德妃颇为触动道:“世事无常,你也要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