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之坐在书房中,旁边是替他捏肩捶背的薛姨娘,二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终于,宋来之沉不住气,抬手按住肩上柔夷,抬头问道:“今日有什么事?”他将薛姨娘拉到自己面前,抬起头凝视着她。
薛姨娘抿了抿嘴,眼波流转,“老爷,没事妾身也不能过来么。”她赌气似的地帕子一甩,让宋来之好一顿哄。
她那天回院子,闻见璇玑院里传来乒乓之声,略一想想就知道是因为跟祝家有关。早就知道白氏对祝家公子有意,成日里头就想着让自家女儿嫁过去,枕朝没嫁也就罢了,竟然还换成了宋枕月。用脚指头想想,都该知道那两人在发什么脾气。
薛姨娘回到院子以后,就差了丫头过去看热闹了。不过片刻,就回来了。她当时还好奇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只听丫鬟说,那白氏跟宋枕玉在璇玑院里大发脾气,说是不断地咒着四姑娘。这些东西她听得也没意思,回来禀报也得罪主子,就没再继续看下去。
小丫头片子跟她说的时候,神色里都满是不屑,“白氏成天里就想着高攀,现在见没了自己的好处,便撒起泼来了,哪有半分正房太太的样子。”
她嘟囔完,被薛姨娘呵道:“背后不得嚼人舌根。哪怕白氏再不得体,她在这后院也是一家主母,有些东西心里想想便罢了,说出来被有心之人听了,不知道要惹出些什么事来。”她一番正色训导后,吓得小丫头连忙请罪。
“老爷,你说,把枕月嫁过去,真的没事么?”她轻蹙蛾眉,担忧地看着宋来之。
宋来之挑眉,“哦?当时你不是还跟赴儿找我好一顿劝么,现在怎么又觉得不妥了?”他把薛姨娘拉到自己怀里,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沉吟道:“放心,枕月是嫡女,嫁过去也不算丢了份。更何况我也升官了,婚事本就没有定下来,换枕月也说得过去。”
“不是,老爷,我说的是,太太她们。”薛姨娘一双秋水眸子望向宋来之,嗔道。
宋来之严肃道,“怎么,她白氏还能翻天不成?”接着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薛姨娘才回了芙蕖院。
白氏眼红归眼红,宋来之升迁了,家中宴席必不可少。作为正房太太,自然这些事情都由她来操办。
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白氏还是懂的,自是好好教导了宋枕玉一番,沉住了气。那日虽然闹得响动极大,这几日里又好似没事人般的,和和气气,摆出一副当家主母样出来。
祝家作为亲家,自是派了人过来道贺。祝慎宣在家里闹过以后,心中就算再不平,也只能接受了眼下这个结果。
原本祝家只是差人送礼过来,何氏训斥了一番后,祝小公子才携礼过了去。何氏千叮咛万嘱咐,才让他去宋府以后特地去见了宋枕月,虽是不情不愿,二人也见了面。
祝家此番送礼颇为大手笔,白氏清点送入库房时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让管事的扯着嗓子把礼品单子喊了一遍,让来贺庆的宾客都艳羡了一番。
定好了良辰吉日,白氏一挥袖子,就定下了三天宴席,说是要把通州交好的官家通通请个遍,这消息一出,整个通州稍大一些的官家都来人送礼了。
次日宋府正门大开,来客从晌午便登门,除去午膳晚膳,白氏还准备了不少瓜果吃食,还叫了有名的梨园戏舍过来搭班子唱戏。宋府由早到晚喧闹不绝。
晚上送走来客后,一家人一起吃饭,白氏还要有意无意地在桌上冷嘲热讽一下,“有些人啊,就是眼高手低。没那个位置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出尽风头。”
薛姨娘自是受不的那个气,凤目一瞪朝白氏看去,后者拿捏着腔调继续道:“我这几日实在是累坏了,一想到明日还要做主迎客,真的有些疲累。”她说着,还用手撑了撑额头,表示自己真的很不乐意操持这么多。
白氏心里暗笑,此番我看你薛贺容还能行什么风作什么浪,宋家你再受宠又能如何?我才是当家主母,迎宾操持当家,你个薛姨娘也只能眼红罢了。
薛贺容见状,自是心头一阵火大,但是碍于在饭桌上不好表露不满,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掐着不放,她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头火,勉勉强强吃完一顿饭以后,迈着小碎步扭头就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