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一处酒肆楼上,三三两两的食客正围着暖炉吃着涮锅。
炉火熊熊,锅中的汤汁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食客们夹起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滚烫的汤中涮上几下,蘸上酱料,送入嘴中,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
正当他们吃得正开心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酒肆内的宁静。
“大冷天的,外边为什么突然这么热闹?”一个棕褐色肤色、说话带着浓厚地方方言味道的食客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试图看清外边的动静,但只能看到街上人头攒动,却听不清具体在吵嚷什么,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种天气下,难不成长安还有热闹看?”
相比较外边的热闹不知道是因为何事,酒肆里面的热闹倒是因为这个棕褐色肤色的男子。
要不是长安时常有交趾郡的士子来游学,就这个男子的肤色和蹩脚的官话,其他人几乎都要报官府说有奴隶逃出来了。
“估计又是西域的那些胡商在抗议吧。”同伴一边涮着肉,一边随口回答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等到京兆府的衙役到了,抓走几个关押起来,他们就又会老实一阵子。”
他夹起一片涮好的肉,蘸了蘸酱料,继续说道:“我听国子监的同学说,这些胡商的国家都因为西突厥的残暴正在遭受战乱,所以他们想要乞求大唐为他们做主。”
“要是大唐能够为他们出兵征讨西突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另一个同伴喝下两口黄酒,趁兴说道。“西域的那些胡商与我们大唐的交易往来还是很频繁的,若是西突厥真的隔断了商路,这也会损失大唐的利益。”
“我觉得不会。”棕褐色肤色的男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这本是外邦的事情,朝廷又能以何种理由干涉他们呢?”
此言一出,其他食客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棕褐色肤色的男子。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似乎对他的话感到意外。
“诸位,诸位,”棕褐色肤色男子的同伴见状,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解释道,“我这位兄弟刚刚从交趾郡过来不久,你们也知道,交趾郡离我们长安太远了,陛下的旨意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请大家不要误会。”
“我知道陛下的旨意。”棕褐色肤色的男子却并不领情,反而继续说道,“我第一天到长安城,便拜读过陛下斥责回纥不经上邦允许擅自收留夷男后又擅杀的旨意。”
“我更知道我们的皇帝不仅是我们唐人的皇帝,更是四海共尊的天可汗。”
“那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一个食客忍不住问道。
“我的意思是,”棕褐色肤色的男子耐心地解释道,“我来长安的时候,途径泉州,我在那里遇到了莱国公杜构,诸位可知道朝廷让莱国公去泉州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
“朝廷在泉州大肆招揽渔民、工匠、劳力,在砍伐了大量树木准备做造船的材料以外,还在沿海寻找合适的地方修建港口。”棕褐色肤色的男子缓缓说道“诸位都是内陆人,对水利可能不太了解,对船舶的运载量更不清楚。”
他继续说道,目光扫过众人,“但是我家在交趾郡是做水上生意的,我家的商队在与更南边的蛮夷一次交易,便能抵得上陆上一年的交易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