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房子里活了一辈子,每天睁开眼睛,就好像老头子的影子在我跟前晃。可如果搬了,我又去哪里找老头子……”老奶奶哭,拍大腿,“我不走,就算死我也死在这里,反正我也一把老骨头,我和他们拼了……”
“奶奶,你别急,事情也没到最坏的地步,我看……我去找开发商,先探探情况再决定……”筱歌安抚奶奶。
“哟,救兵回来了?怎么样,你们想出办法了没?”一把尖利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大伙看过去,那是出了名的“张快嘴”,为人刻薄,说话也尖酸,早些年仗着女儿争气考了一个好大学,走路都带风。后来筱歌比她女儿更牛逼,考得国内第一的大学,张快嘴脸都气绿了,逢人便说筱歌不是真本事,是运气好,尽是她会做的题。
后来听说筱歌每年拿奖学金,她就说是筱歌作弊。
再后来,她女儿毕业在银行工作,张快嘴觉得那是一份体面活儿,又整天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女儿多有出息,工资高,福利好,是十里八乡最有本事的人。
可是听说筱歌毕业后直接进入国内最好的公司,更是秘书一职,张快嘴又觉得被压了一头,头发丝都冒烟。每当有人说筱歌才是最有出息的人,她便酸溜溜的说,“她那张脸,确实长得比谁都有出息!”
言之下意筱歌不是干的正经活儿!
有句话不是说吗,老板都是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筱歌这个秘书啊,肯定是被干上去的。
这之后,张快嘴的女儿嫁了本地有名的大老板,住洋房开好车,张快嘴又威风了,整天穿金戴银,招摇过市。
这次拆迁她比谁签都都快,逢人却说,“其实我也不是差开发商赔我的这套房啦,我房子那么多,哪个不比他们赔得好?我这只是响应政府号召,新面貌,新气象……”
此刻,张快嘴看见筱歌坐在院内,这女孩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漂亮了。她心头恨恨的,但还是笑眯眯地迈进大院内,看大家,嘴里瞌着瓜子,“要我说,你们不搬也不是没理的,这好好的瓦房住着,夏天多凉快啊,去那高楼里受什么罪?唉哟……”
话没说完,就听她痛呼了一声,随即捧着半张脸。她一边瞌瓜子,一边说话,瓜子壳吐不及,咬舌头了。
但她不作罢,缓了缓痛劲,继续说,“搬进去后,每月光物管费也几大百,这点钱对我来说不过就一餐饭钱,可对你们那可能是一个月的饭钱了。所以啊,你们继续和开发商斗,看谁能撑到最后!”
张快嘴幸灾乐祸,瓜子瞌得直响。
院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实本分人,大伙儿不说话,沉默,脸色阴沉。
见没人理她,张快嘴再看筱歌,故作亲热,“这是筱歌吧,好几年不见了,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张姨……”筱歌随口叫了一声。
“你现在住哪里?”
“我在街口的招待所定了房间。”
“哦,那环境很差的,我家囡囡说脏兮兮的,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家囡囡啊,出去都住五星大酒店的……对了筱歌,有空我叫囡囡派司机开好豪华的车来接你去城里的大酒店,你们年纪差不多,一定有很多话题聊……”
筱歌笑笑,不说话。大家脸上神情都不好了。
张快嘴就像看不到她根本不受欢迎,又说,“筱歌,你有对象没?我告诉你哦,我家囡囡嫁人了,对方是大老板,超级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