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个有血性的人。
他在掖廷受了重刑都不肯向许鹤仪认输,如今又怎会轻易向她认输?
他这个人,终究要死在这一身不值钱的傲骨上。
对一个阶下囚而言,最不值钱的便是傲骨。
傲骨只会令他死得更快罢了。
但她敬重他这一身打不断的傲骨。
她自己没有这样的傲骨,因而一次次委曲求全,一次次苟且偷安。
因而他的血性与傲骨使她眸中聚泪,待眸中再盛不下了,便哗得一下决堤淌了下去。
他尚未擎起酒罐来,姜姒那青葱玉指便已覆住了他轻颤的手。
那人的唇翕动着,“我输了么?”
他这一副病躯,赢了亦是胜之不武。
姜姒喃喃道,“你没有输。”
那人这才笑起来,“赌局......你可还认?”
姜姒望着他满口、下颌、衣襟上的血渍怔然失神,“你没有守过信,孤却是个守信的人。”
那人高声命道,“在场诸人,皆是见证!”
言罢再撑不住,拧紧了眉头捂着腹部倒了下去。
酒罐亦“哗啦”一声砸了个粉碎。
***
待到酉时正,宋瑶急匆匆进了殿,“公主,您要找的人寻到了,就在殿外候着。”
姜姒兀自起了身,“快请她进殿!”
宋瑶应了,忙推开殿门请了那人进来。那人最初十分拘谨,小心地打量着四周,整个人十分憔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那身宫袍崭新,必是带到平阳宫前才换上的。
曾也是椒房殿掌事宫婢,近身侍奉过中宫皇后的人,如今国破,却也免不了落到今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