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如此了。
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攥在手里的。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一样能得到的。从小母亲便告诉他,“你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抢,别指望母亲,也别指望你父亲,你从小便不讨你父亲喜欢。”
他母亲告诉他,“你有你自己的路,我什么都不会帮你。”
除了祖母,没有人给过他爱,祖母也没有教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他只知道要想得到什么,便去争去抢。可这二十六年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争到,也什么都没有抢到。
他从许鹤仪那里抢来姜姒,原以为抢来了,强要了,占有了,她便是自己的了。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拴在身边。
便好似一直溺在水里的人,溺了二十几年,总算能抓住一根稻草用以救命,他以为总算能抓到点什么。
可这根稻草,也不是自己的。
她尚在跪拜着,求他的成全。
他羡慕许怀信,有父亲母亲疼爱,便能肆无忌惮地去要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幼时多想做一个像许怀信一样的小孩儿,因而他也便把许怀信要的都给他,他想在许怀信身上弥补自己幼时的不幸。
但他在裴昭时身上,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自己。
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一定会活得很辛苦罢。
“姜姒,你走吧。”
他跪坐在地,闭着眼睛。
他已是第三次允许她走了。
第一次的时候,在城郊那座开满辛夷花的宅院,他放她走不过是为了让她回东宫做双眼睛。
第二次的时候,她在宣汉镇因受罚落入洪水中小产,他放她走是因为心疼她,要给她自由。
这一次,大抵是为了裴昭时那个孩子罢。便这样想吧,便是为了那个孩子不再变成他这样的人罢。
只是,放她走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这前路茫茫不见尽头,他一个人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他喃喃道,“这是最后一次,但若你再落到我手里,我死都不会放手。”
姜姒缓缓起身,“谢过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