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抬眸凝望许之洐,他受过重刑,即便已休整几日,依旧气色不好。
见他心绪恍惚,她抬起手来,堪堪放至许之洐掌间。
她掌心温热,她是真真切切的姜姒,这亦是确确实实的大婚。
她眸中水光盈盈,向许之洐温静笑起。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亦冲她破颜一笑。
挥手示下,光禄大夫立即托雕花红木托盘上前,掀开坠着流苏红穗的红绸盖布,露出系着彩色丝带的王后玺绂。
许之洐取来玺绂正色交到姜姒手中,目光温润,“自今日起,你便是燕国王后。”
姜姒垂眉接过那沉甸甸的方形王后玺绂,羊脂白玉,晶莹润泽。其上雕有匍匐螭虎,相貌凶猛,体态矫健,四面雕有卷云纹,底部刻有“王后之玺”四字篆书。
这是玺绂,亦是权力。
宫中嬷嬷引姜姒伏地拜谢。
喜乐乍起,锣鼓喧天,这蓟州的九月天朗气清,日光祥和。
许之洐携姜姒登上八抬鸾轿,忽闻稚子哭着奔跑追出,“母亲!”
姜姒闻声一顿,回眸望去,见裴昭时满脸是泪,张着双臂冲她奔来,伯嬴正在其后追赶。
“母亲不要昭时了!”
稚子哭得撕心裂肺。
姜姒鼻尖一酸,裴母已拦下裴昭时,将他揽在怀中抱起往门内疾去,“好孩子,好孩子不哭,祖母在呢!”
裴昭时四肢乱刨,哭得越发厉害,“母亲!母亲......母亲不要......不要昭时了吗.....母亲!”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被喜乐锣鼓声掩盖了去。
姜姒迸出泪来,她转身要下鸾轿,她想去抱抱小小的裴昭时。他的父亲母亲分明就在此处,他却以为父亲已然死去,而母亲也抛弃了他。
她与许之洐这么多年的纠缠,最终害苦的还是小小的裴昭时。
许之洐拉住了她的手,“阿姒,该启程了。”
姜姒顿然,她狠心登上了鸾轿,垂下轻软的大红帷帘,一个人掩面低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