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为我受的。”
“是我自己有私心。”白芙的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于是阖上眸子道,“我原想,你嫁了太子,殿下便不会再碰你了。”
白芙继续说,“也想看看,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日册封,我见你心里欢喜,就仿佛自己也嫁了一回。”
“但我知道,殿下不会娶我。”
她说着话的时候怅然若失,那双极妩媚的眉眼爬满了痛苦,“我九岁那年,有一场叛乱。宗族之人,尽数被杀。”她抬起那双疲惫的美目,不经意地打量着姜姒,一时又黯然下来,顿住不言。
静默良久,又喟叹一声,“唯有我装死逃过一劫,不过后来,还是沦为了奴籍。”
姜姒垂着眸子给她上药,道,“姐姐的身世,目前已是第三种说辞了。”
白芙轻笑一声,自顾自说道,“兜兜转转这些年,原是什么道理都懂,也没有什么看不破的。偏偏就为他沦陷了,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做个无名无分的人。”
说着又话锋一转,感慨道,“像你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活个自在,倒也极好。”
“姐姐不要再说了,”姜姒心口发紧,隐隐约约的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她便劝白芙,“好好歇一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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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叮嘱了几个侍婢好生照看白芙,又照常携管乐同去了顾念念的椒菽殿。
这几日顾念念并没有为难过她,反倒是和和气气的。有了什么好看的衣袍与发簪,都要姜姒来看一看。若有姜姒多看了几眼的,便硬要送给姜姒。有了什么新鲜的瓜果,也乐于请姜姒品尝。
若是哪天说话时间长了,顾念念便免了姜姒去跟着乐伎弹琵琶,叫她回栖梧阁歇着了。
想来顾念念也是因有身孕,沈襄浓又没有空闲陪她说话,一个人待着长日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只不过这回因给白芙上药,来得晚了一些。一进殿门,正遇见素芫抱着顾念念的贴身衣物仓促出来。见她来,不自然地收了收衣物,笑着施礼,“姜良媛来了,太子妃害喜,弄脏了衣裳。”
姜姒因心里还记挂着白芙,因而不疑有他。给顾念念请了安,见她精神不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告了退,还是与乐伎一同弹琵琶去了。
对琵琶这件事,管乐私下里有过抱怨,“太子妃把良媛当成乐伎,良媛若不愿弹,只需与殿下说一声便是。殿下疼良媛,必然应了良媛。”
姜姒便带着一贯的浅笑,“姑姑,殿下如今被朝堂上的事扰得不得安宁,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岂能再去给殿下添乱。”
管乐便叹着气不再说话,不过是在一旁陪着罢了。好在姜姒练习几日,已经像点样子,不再那么要人命了。
到了酉时,七月的暑热渐渐消弭下去。素芫来到偏殿,嫣然笑道,“太子妃在听雪亭消暑,见湖中的荷花开得甚好,便请良媛一起过去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