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然是喜欢这几个名字的。
这三个名字,如今还剩下“牧云”。姜姒心里想,也许伏良人的孩子便会取“牧云”二字罢。
她携着裴昭时默默往外退去,猛不丁又听见一句,“你出自高门,又知书识礼,将来孩子出世,必能教养得很好。”
那女子便道,“浓儿不才,还要陛下多多费心才是。”
那低沉的声音温和笑起,“宽心养胎。”
姜姒心里一酸,沈襄浓是高门贵女出身,知书识礼,又在兵临城下之际大开城门,因而方才两人对话之间,颇受许之洐敬重。
反观自己,出身卑贱,又不识礼数,他从第一回见她便不曾敬重过,甚至羞辱她“状若女昌妇”。细想其后这几年,他何时又真正地尊重过她一分一毫呢?
没有。
没有。
没有。
他原是知道如何尊重女子的,他尊重沈襄浓,也尊重伏良人,他只是不愿意去尊重她而已。
他对她的看轻,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姜姒心里好似有最后一堵堤坝矮墙溃然倒塌,随后便是滔天的洪水决堤溃出,把那堵原本并不坚实的堤坝、矮墙冲得个干干净净,片瓦不剩。
她赶紧牵着裴昭时仓皇退出了甘泉宫,周叔离问道,“婕妤与昭时公子这便要走了吗?”
姜姒笑道,“先走了,只是要拜托周侍中,不要告诉陛下我们来过,拜托您了!”
周侍中怔然,忙拱手道,“婕妤放心。”
姜姒喘息急促,她忍着泪抱起裴昭时仓皇往台基下逃去。
裴昭时小心地望着他的母亲,奶声奶气道,“母亲,你的脸色好吓人。”
姜姒忙冲他笑,“对不起,母亲吓到你了吗?”
裴昭时抬起小手擦去她的泪,“母亲脸色苍白,昭时担心母亲。”
姜姒靠紧他的小脸,声音哽咽着,“昭时,你会永远陪着母亲吗?”
裴昭时用力地点头,“昭时会永远陪着母亲,祖父祖母、伯父、良嬢嬢、姑母姑父,还有弟弟妹妹也都会永远陪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