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的日头被飘来的云遮住,天色瞬间暗了下来。陈伯兮自宫门内走出,踱步走至秦楹身旁,与她见礼。
秦楹略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他面前,明亮眼眸望着面前朗目疏眉的清瘦公子,与他搭话道:“质子今日不授课吗?”
陈伯兮贵为郦国太子,自幼便被送至楚国为质。
圣上慈悲,并未苛刻于他,赐了府宅,遣了先生,将他当做寻常公子对待。
偏他身子羸弱,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是卧病在床,寻常很难见他一面。
可他又极擅丹青,每每有画作流出,总引得众人一掷千金。
圣上便指派了他到太学去授课。
今日初四,似乎该轮到他授课了。
秦楹目光落在他身上,瞧着寒风吹起他的衣袖,他整个人越发显得高挑瘦削,她心底不由一阵刺痛。
陈伯兮被风吹的低咳起来,他侧开脸,抬手掩唇,苍白脸颊被呛出一抹薄红,他平息一瞬,抬眸望向秦楹,并没有去回她的话,只语气温雅地对她说了句,“今日风大,秦小姐快进宫去罢。”
话落,他苍白文弱地朝秦楹微点了下头,径直往不远处停在宫墙下的马车走去。
秦楹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宽阔宫道上,他一步步走远,没有半分要回头的意思。
秦楹垂眸静默了一瞬,抬起头时,面上又恢复了将军府大小姐的冷淡模样。
见车内迟迟没有动静,她走上前,抬手敲了敲车厢,“绾绾?怎么还不下来?”
车帘随她话落被撩起,秦绾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她神色如常,望着秦楹笑着解释:“姐姐与人说话,我不便打扰。”
“哦,那是郦国送来的质子。”秦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朝一旁挪开了几步,让若兰扶秦绾下车。
秦绾见她刻意走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顿,细细打量她。
少女眼神稍有躲闪,白净耳尖泛着微红,站着马车前却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秦绾瞧得眉梢轻挑,目光略带深意地多看了秦楹一眼,举步朝她走去。
“姐姐怎会与那郦国质子相熟?”
她问的寻常,仿佛只是顺着话头继续聊下去。
秦楹却被她问的肩背挺得更加笔直,含糊解释着,“陈质子的府宅与秦府相邻,时常瞧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