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困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收养这个少年,恐怕也只是为了能从这张脸窥见几分她娘的影子,但你别忘了,他可是她和你情敌的儿子。你与他日夜相对,难道便不觉得恶心吗?”

    容顾面容冰冷,嗤笑道:“我的事,何时容你来置喙。”

    “当年我的手下败将,一条仓皇狼狈,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而已。怎么,不过几年过去,有了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底气,就又敢到我面前乱吠。”

    闻言,颢困忽然诡异一笑。

    “如果我让他现在醒过来,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他。一边,是对他有数年抚养之恩的义父;另一边,则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你说——他会不会气得发疯?”

    容顾却是挑眉笑了。

    “他疯了又与我何干?”他笑着,眉眼间尽是讽然之色,“不过养来几年玩玩罢了,我从来,都没打算瞒他这件事。”

    颢困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得愈加厉害了。

    “好啊,容顾,果然,多年不见,你还是和当年一个模样,绝情,实在是太绝情了。”

    下一刻,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值得你至今念念不忘,就连她死了,也要养着她儿子!”

    捕捉到颢困此刻话语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容顾哂然道:“你又为何对此事念念不忘——莫不是对谁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可惜了,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你只是一条癞皮狗的事实。”

    看着容顾染着讥笑的面容,颢困愣了一下,随即不怒反笑道:“好啊,那也便让我看看,这些年下来,你又长进了多少。”

    话音落下,一股黑雾腾升而起,眨眼间包裹了整座峡谷。

    阴森浓郁的雾气里,仿有千万幽冥在嘶吼,漆黑宛如粘稠的沼水,一具具尸体于其间拢聚而成,似有实质一般,它们低吼着,朝容顾袭来。

    围困在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中,他抬手便甩出一道血红的冷芒。

    黑雾之中,寒光落下,竟溅起冲天血雾铺洒,人头飞起,飒飒洋洋仿佛血雨飘落。

    那边昏迷的颜越似是觉察到了巨大的动静,肩膀微动了一下,费劲地撑开眼皮,入目的,即是这般场景。

    铺天盖地的猩红的雨裹挟在雾中,血红的断肢飞扬又落下,迸出无数血花。

    他瞳孔一缩。

    骤然间,颜越的身体仿佛陷于冰冷的水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下坠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