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是紧闭的,没有声音漏出来,但窗帘没拉严,留有一条缝隙。冉喻不经意地往那看了一眼,发现从这儿能看到那位督察队长的侧脸。
护士长低低呵斥了几句,小护士们红着脸,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纷纷逃走了。
法医等人显然也看明白了,小王低声感叹:“无知者无畏啊,只有没听说过他手段的人,才敢对他有这种心思。”
何荣晟这次也是头一回亲眼看见传说中的娄越,他愣了一会儿才点头:“长相确实够唬人的……听你们的描述,我总以为他得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那种。”
护士长去敲了办公室的门,冯院长在得知丁队长带队来看现场后,悄悄松了口气,扭头对娄越一脸歉意地说:“娄队长,警卫队的人来看现场了,我得去一趟,您看……”
娄越的双眼沉沉地盯着冯院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半晌,才轻轻点头:“好,我也去看看。”
冯院长连忙弯腰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娄越迈出办公室的门槛,他这才感觉到背上巨石一样的压力倏然消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小王和法医忙着去检查尸体和做鉴定,冯院长和丁台泰汇报案发当时的状况,并找来了在场的护士们接受询问。詹一烨带着两个新人,根据现有的线索细致地将整个案子梳理了一遍。
这个案子在精神病院甚至不算离奇。
一位精神病患者A今早突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B,在食堂吃早饭时,该患者A遇到了患者C,而C是B不共戴天的仇人。于是A就故意制造了混乱,并趁看护人员不注意,溜进后厨偷了一把菜刀,将C残忍杀害。
现在A已经被送进了加护病房由专人看管,医生正在诊断他的精神状况。
詹一烨的笔盖啪嗒啪嗒敲在硬壳笔记本上:“人证物证都在,现场也有监控证明这场凶杀案的犯罪人确实是A,但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根据A目前对医生陈述来看,他认为自己就是B,且说出了B的许多生活细节,家庭背景甚至银行卡号。而他说的那个B不是虚构的人,是前几天死于白桦路失火案的四十岁男子。按照今年14岁的患者A的供述,他之前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被C杀害,C却因为精神病逃过死刑,所以他来复仇了。”
顿了顿,詹一烨补充道:“在这之前,A和B并不认识,亲人朋友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
何荣晟努力捋清人物关系后,犹豫着说:“这是……借尸还魂?”
说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双手抓住了旁边冉喻的胳膊。冉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怕。
一阵凉风吹过,在场的其他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野鸭声嘎嘎叫着,混合在山野呼呼的风声里,显得更加模糊。丁台泰岔开这个不科学的话题,对冯院长说:“上次我们抓了很久,听到叫声,但就是没发现有野鸭,鸭毛都没有。但这声也不大,应该不影响吧?”
冯院长哭丧着脸叹气道:“白天还好,就这么偶尔叫几声也无所谓。就是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山风吹得大一些,野鸭嘎嘎的声音夹在里头也显得更响,有时候跟人在哭似的,还挺吓人的。好多病人听到这声音就闹得更厉害了。”
现场看完了,冯院长带着警员们去看了患者A。
就像冯院长和主治医生说的一样,A有着十四岁的面貌,举手投足间却是一位失意中年人的模样,一脸悲愤地讲述自己无法替儿子讨回公道的绝望。
离开病房后,一直旁听没有说话的娄越忽然对丁台泰说:“丁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丁台泰慌忙答应:“您请说,我们警卫队能办到的一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