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这个问题很冒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怎么愉快。
金夫人下意识朝金乙望去。
不过韩湘在她的眼神当中没有感到太多的愤怒,而是感到很多的担忧。
看来金夫人撒谎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她是为了金乙而撒谎。
金乙回应夫人的眼神说道:“不用害怕,有什么说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妻子有可能为了替丈夫着想而做了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可以理解。论心不论迹,只要出发点是好的,一切都好说。”
金夫人淡淡一笑,问道:“难道相公认为我在撒谎?您宁愿相信韩公子这个陌生人,也不相信你的糟糠之妻、枕边之人?”
金乙连忙陪笑道:“夫人言重了。只是这铜人之事太过诡异,我想弄清楚而已。”
金夫人又堆出礼貌的笑容,说:“我所言的事情都是真的。没有撒谎,没有虚构。请韩公子不要冤枉我,不要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韩湘连忙站起来赔礼道歉:“金夫人请恕罪!我们只是想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铜佛流血一案,死了太多的人。人命大于天。我们想让死者安息,让杀人者受制裁。绝对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金夫人幽幽说道:“此案涉及二十年前的一百条冤魂,又与神佛相关,危险至极。韩公子还是不要再查了吧,免得你也变成铜人,染上金尸症。何况一个铜矿,关闭就关闭了,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铜矿又不是你家的。何必冒死去查?”
韩湘刚想说话,金夫人伸手打断了他。
她冲着金乙说道:“夫君,你也不要去多管闲事。你平常要巡查那么多矿,现在少一个矿,你也能少干点活,轻松一些。即便官改私牵连甚广,最终拍板决定的是盐铁司杜式。有什么罪过,他背着。有什么功劳,他领着。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我可不想看到你满身黄铜色。”
金乙摇摇头,说:“夫人此言差矣。铜矿乃是国之重器。又可打造兵器,又可铸造货币。岂能私自给予私人?”
金夫人反驳道:“杜大人说了,铜矿归到寺庙名下,方便和尚给死者念经超度,也不算是完全给予私人。而且过段时间,等不闹鬼了,再还回来。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你何必多此一举?”
韩湘听出来,金夫人不愿意金乙以身涉险,金乙却一心为公。
这两个人,很难说谁对谁错。
而金乙看到夫人当着外人的面反驳自己,居然没有面露不悦。可见二人关系很好。
韩湘站起来,笑道:“金夫人多虑了。此案由我和黄姑娘去查,金先生稳坐钓鱼台即可。二位切莫因此吵架,伤了和气。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中午没有喝尽兴,晚上咱们再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他拉着金乙谈论诗词歌赋,谈着谈着忍不住针砭时弊。
而黄鹂和金夫人请教扬州的胭脂水粉、针线女红。聊着聊着,黄鹂突然悄悄问道:“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跟金先生说。”
金夫人颇为失望:“我以为你要跟我做朋友,没想到还是来套我话。你和那个姓韩的都是人精。”
黄鹂笑道:“他是假正经,我是真妖精。嘻嘻嘻。有些话,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问,但我是女人,我问出来可能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