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我也被辞了,不过在刘老爷的工厂找到工作了,"小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修蒸汽机。"
杨德发勉强笑了笑:"好啊,有出息。"
"德发哥,"小张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这个你拿着......"
"不用,"杨德发推开他的手,"你留着吧,刚换工作,用钱的地方多。"
小张还想说什么,杨德发已经转身走了。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城隍庙。
庙前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和他一样失业的工人。
"听说了吗?城南的纺织厂也要裁人了。"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老婆昨天去给人浆洗衣服,把手都泡烂了......"
杨德发蹲在墙角,听着工人们的议论。
一连好几天,杨德发都是找不到活,只能去城隍庙前的空地上打发时间。
而城隍庙前的空地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破旧的棉袄、补丁摞补丁的裤子、沾满泥浆的草鞋,这些曾经在纺织厂中挥洒汗水的工人们,如今像被遗弃的零件一样堆积在这里。
杨德发蹲在墙角,看着人群中央那个站在石墩上的年轻人,那人穿着一件褪色的青衫,手里举着一份报纸,正在大声喊道:
"......据《明报》上报道,自蒸汽纺织机投入使用以来,松江特区棉布的产量翻了三倍不止!哼!那些厂主乡绅们更赚钱了,他们用机器取代了我们的双手,却不肯给我们一条活路!"
人群中响起愤怒的低语。杨德发认出了说话的人——那是老李的儿子,是个落地秀才,后来也是在纺织厂打工。
"工友们!"李秀才挥舞着报纸,声嘶力竭的大吼:"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让那些厂主乡绅知道,工人不是他们可以用了就丢的工具,如果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
"对!"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站起来,"我老婆昨天去给人浆洗衣服,把手都泡烂了,才挣了五个铜板!"
"我儿子饿得直哭,"一个妇女抹着眼泪,"我去赊米,掌柜的说再不还钱就要报官......"
杨德发听着这些熟悉的故事,拳头越攥越紧。他想起了老张,想起了自己空空如也的米缸,想起了妻子泡得发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