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刚回泽阳,连饭都没吃就被卷入登闻鼓案。可眼见谢无猗惦念他,关心他,萧惟顿觉一切也没那么糟糕。
毕竟,这世上除了谢无猗,再没有人能令他心甘情愿地交付所有信任。
指尖兀自萦绕着她的温度,萧惟收紧十指,恍若将谢无猗细韧的腰肢拥揽入怀,与她共赏横亘长空的星河。
谢无猗是悄悄来登闻院的,出去后便和落照分道而行。街角暗处,萧筠听落照汇报完方才的情况,唇角扬起满意的微笑。
“六弟这位王妃……当真有点意思。”
萧筠转过身,同样一片银白的波光映亮了她手中两本卷册上的官印——
兵部,户部。
王巍和应顺很快把任务布置下去,第二天,刘氏在登闻院安排的医馆养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泽阳。围拢在登闻院附近的百姓听说原告没事,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萧惟和谢无猗算得不错,刘氏不死百姓就会满意,等再过段时日,他们连刘氏所告之事都会忘记了。
这本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们冷漠。
谢无猗在登闻院旁边的酒楼里坐了好几日,一直在观察来来往往的百姓。她当然想赶紧洗脱萧惟的嫌疑,但事不能急,她已经放出刘氏无恙的诱饵,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
二月初的天气寒冷异常,谢无猗靠在窗边,手中紧握萧惟送给她的白玉佩。
在她心里,萧惟是最纯粹最明亮的太阳,是赐废墟以生机的春风,是她行遍千山万水后的皈依。既然决定要和他并肩前行,她便会一如既往地替他扫清所有障碍。
谢无猗将玉佩贴近心口,眼前浮现出那双张扬恣意的星目,好笑又亲切。
她深深吸气,时间差不多了。
谢无猗轻点窗棂,“成慨,去找王大人,让他把刘氏已经病愈,马上就可以继续配合登闻院调查的消息传出去,我们该把殿下捞出来了。”
晚间,一个文弱书生到医馆抓药,无意间询问起刘氏的情况。
自刘氏敲响登闻鼓,她早已是泽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医馆掌柜的不疑有他,热情地道:“公子说那个大娘啊,她那日惊厥昏倒,王大人把她送到在下这来,这几天恢复得差不多了。”
书生抱着包好的药,温和一笑:“在下能去看看她吗?实不相瞒,家中老母可怜她的遭遇,几次催促在下,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掌柜的见书生心善,便引他来到刘氏休养的房间。书生道了声谢,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可他掀开被子一看,里面躺着的竟是刘氏的尸体。
不是说她已经病愈了吗?
书生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匆忙回身,飞一样地离开医馆,借夜幕的遮掩转入一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