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猗,我们还有正事呢。”
谢无猗也一个激灵缓过神来,被萧惟碰过的双颊有些热,整个人狼狈得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低头避过萧惟,坐在小榻上拿起卷宗。萧惟紧靠着谢无猗坐下,手臂自然地从她身后绕过,搭在扶手旁。
卷宗上写道合州邰县一个月以来发生了连环凶杀案,凶手尚未抓住。死者分别是乞丐、混混、两个平民和一个读书人,他们的颈上都有一道薄而细的伤口。两天前,粮道孔帆在原邰镇和吊雨楼镇交界的地方遇害,随行手下和本应送到州府的税粮不翼而飞。
税粮关系到大俞民生,若消息传开,合州必生动荡。
萧惟又取过另一封密函,孔帆身上除了和前面死者相同的伤口外还伴有七窍流黑血的症状,外翻的皮肉处可见金黄色斑痕。
谢无猗倒吸一口凉气,暂且不说连环凶案,孔帆分明就是中了烁金蛊啊!
“你想想位置。”萧惟沉声道,“合州在泽阳西南,吊雨楼镇则在其南方不足百里的地方。”
萧惟的意思很明显。纪离珠携烁金蛊消失,紧接着就有人在吊雨楼镇死于烁金蛊,缇舟在宫宴上所指的“南方高塔”就是吊雨楼镇。
谢无猗稍微侧过身,正对上一张俊秀的面庞。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被萧惟虚虚环在怀里,此刻还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配香,谢无猗耳边顿时全是失律的心跳声。
啧,又不是没抱过,想什么呢?
她忙定住神,假作无事道:“殿下还记得闻逸死前还在念的《江南春》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原本谢无猗还觉得奇怪,江南庄已经毁了,闻逸为什么还要重提这首诗?
直至此刻,她才明白纪离珠和闻逸的深意。
在春生阁门口那副对联上,“黄莺鸣远”对应“千里莺啼”,“绿水绕空”对应“水村山郭”。谢无猗在破解南院的灵机盒时又用了“四百八十寺”的谐音作为密码,这么看来,只有最后一句尚无对应。
如果红鹰的谋划不在江南庄,不在军粮押运案,甚至不在用烁金蛊引发泽阳的恐慌,而是在“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吊雨楼镇呢?
那她为了乔椿的案子和纪离珠合作,被他牵着鼻子走,算不算助纣为虐?
谢无猗猛地站起身,她只是阴差阳错闯入局中的一颗棋子,还妄想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果然是太高看自己了。
下一刻,谢无猗几近痉挛的五指被慢慢分开。
“小猗,别气自己。”萧惟温然唤着她的名字,“你要知道,吊雨楼镇早就因为一场瘟疫无人生还了。”
谢无猗当然明白,有粮食遗失,有烁金蛊中毒,合州又在乔椿走过的路线上,所有线索交汇在吊雨楼镇不会是巧合。
闯荡江湖多年,谢无猗从不信巧合。她叹了口气,“殿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萧惟“嗯”了一声,“五哥下了密旨,让我们先去合州秘密查探,他会再派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