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去吃米其林都不高兴?”樊望气笑,这个狗分分钟已经要蹬鼻子上脸。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暴躁易怒如樊大总裁,此刻竟然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的小男友:“那不然回来我做饭?”

    这会儿轮到方晨顿住,愣了半天才含蓄地问:“……这算是个恐怖故事吗?”

    看着对方立刻横眉冷竖,方晨觉得好笑,摩挲着屏幕呢喃:“樊老板,你怎么这么好呀,你让我跟着你手下的分析师学习,还创办了天使基金会,帮了那么多小朋友……你做这么多,可是什么都不说,我之前误会你,真的太不对了……其实你真的很好。”

    这番大白话说得极为朴实真挚,但出乎意料的,如此走心的赞美也没让樊望高兴起来。

    只见他薄薄的眼皮阖下去,恹恹地回应:“没什么,这个圈子里的人,钱赚到一定程度都去搞基金会,你不用把这件事想的太崇高,很多时候那些看似高尚的举动,只是为了掩盖背后的恶名罢了。”

    方晨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歪头问:“这又是怎么说?”

    富商喜欢创建各类教育基金,满世界济困扶贫,修马路建小学,甚至热衷邀请各界大拿来背书,其实不外乎就是就是想通过学术赞助来弥补自己当初为了疯狂赚钱而造下的业障,企图以此换回个好名声,顺带给后代积点德,虽说心里也知无用,不过聊作慰藉罢了。

    而这些方晨自然不懂。

    樊望也不欲多言,只是笼统地解释:“外人看到这种纯撒钱的行为,就以为真是做公益,其实里面门道不少,总之不必过于感动。”

    方晨歪头:“那我的小学,里面也有别的门道吗?”

    他想了想,又肯定地说:“不管你当时有什么别的想法,但你毕竟带我入学,让我摆脱了原来的生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樊望心神一动,忍不住追问:“我查了当时的记录,你被录入望兴小学是因为你舅舅之前在建筑公司工作,他生前未婚无子,唯一的惦记就是你,工友和工头也都可以证实,他曾反复提及希望你接受教育,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些……可是你父母为什么不让你上学?义务教育都拦着不让去,难道不是违法的吗?”

    方晨笑道:“老板啊,你生活的圈子太正经啦,你没见过我长大的那个村子,穷到辍学的大有人在,天高皇帝远,哪里有人管这些呢。”

    樊望谨慎地问:“你当时,那么困难吗?”

    方晨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

    他沉默半晌,才轻轻说:“可能只是为了惩罚我吧。”

    樊望的注视让方晨实在无法推托,他只能闭上眼睛吸了口气,解释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跟小小鸭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不在意那些流言,什么命里带衰,天降灾星,专克父母……这些话我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们曾实实在在地扣到过我头上。”

    樊望讶异的眼神直直盯过来,方晨叹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略微挪回视线,时间仿佛急速倒退,洪流被分割,一半是手机里樊望俊秀的脸,另一半则重叠出过往的画面。

    “救命呀——”有个孩子在绝望哭嚎:“不要打了,别打了……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他的哭声沿着时光的隧道爆裂而出,涌出一股绝望和酸楚,即便那声嘶力竭的呼救捱过快二十年的漫长时光,早已听不见,却依然能在无形中刺入骨髓,让人疼地全身蜷缩扭曲。